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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大海上那个张臂高呼的疯丫头,单说咱们的平西王世子吴远明,就在那个疯丫头大喊过后没多久的时候,吴远明又被迫躺回了病床上装着昏迷不醒——因为他的正牌子老婆建宁公主来了。吴远明这个老婆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所以吴远明不光要闭目装死,吴远明的干爹姚启圣也得在旁边陪着,免得这只又丑又凶母老虎看出什么破绽,那可就大事去矣。

建宁公主是带着几名比她更丑的丫鬟进来的,进门后就大模大样的坐到了吴远明病床旁的椅子上——当然事先有丫鬟为她在椅子上铺上水貂皮坐垫,做为她的长辈,姚启圣还得向她磕头请安,“草民姚启圣,见过公主娘娘。”建宁公主也不让姚启圣起身,敲起二郎腿大模大样的问道:“你干儿子中的毒怎么样了?还能活多少天啊?”

“世上有妻子这么问丈夫病情的吗?而且还是向她的公公问话?”姚启圣心里有气但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低头答道:“回禀公主,草民义子中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京城名医全都束手无策,现在唯一能做的,已经只是尽量拖延时间而已。公主放心,草民已经派吴禄他们去准备后事了,届时不会出现措手不及的情况。”

“听说赫舍里家那个小蹄子留下遗嘱,想要和你的干儿子一起合葬?”建宁公主冷冷的问道。姚启圣不卑不亢的答道:“不错,昭惠小姐在中毒昏迷前曾经说过,如果她和草民的义子伤重不治的话,希望能和草民的义子合葬在一起,赫舍里家族的人也坚决反对让昭惠小姐入祖坟安葬,索额图大人就答应了这个请求。草民准备把他们的尸身锻成骨灰,亲自护送回云南交给王爷合葬。”

“哼,他索额图总算做了件聪明事,他们赫舍里家的脸都快被那个小贱人把脸丢光了,他要是敢让他家的小贱人葬进祖坟,他的上书房大臣也别想当了。”建宁公主脸上露出得意,很开心的说道。但建宁公主并不知道的是,赫舍里家族反对小丫头安葬在祖坟的主意,其实是姚启圣想出的帮惠儿脱身的馊点子,索额图授意家族成员提出反对的。

建宁公主的话越来越过分,姚启圣心中也是越来越理解干儿子为什么对这个干儿媳恨之入骨的原因,但建宁公主并不肯罢休,又问道:“姚启圣,本宫问你,你的干儿子死以后,这座宅子和他留下的家产怎么办?你是不是想和本宫平分?还有你干儿子留下花旗银号,又要归到谁的名号下?”

老公还躺在病床上没死,老婆就来找公公分家产,姚启圣活了这么大,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姚启圣强忍怒火答道:“公主放心,宅子和应熊留下家产,老叫花子没儿没女的,也不贪图这些了,而且老叫花子要送骨灰到云南,到了那里,自有平西王爷会赏给老叫花子一口饭吃。至于花旗银号,公主明鉴,那是吴禄产业,而且应熊早就出了吴禄的奴籍,已经不算是应熊的财产了。”

“少来这套,你当本宫是笨蛋吗?那个吴禄手里的银子,其实全是你干儿子拿给他保管的。”建宁公主很愤怒的嚷嚷道:“你们别想私吞!去把吴禄叫来,让他把银号还给本宫!”

建宁公主这点小脑筋那玩得过老奸巨滑的姚启圣,在此之前,因为吴远明遇刺将死的消息传开,花旗银号的存银早被挤兑提现出去,虽说还有不少存余,但姚启圣早就密令吴禄将那些银子转存到其他银号,还有一部分交给了吴三桂在京城真正的盟友遏必隆,花旗银号除了维持运转的少量现银和一大笔烂帐外,已是一个空架子。所以姚启圣毫不畏惧的答道:“公主明鉴,吴禄早就搬出了我们家自己买房居住,姚启圣也没有权利约束于他,公主如果想要向他索要银号的话,尽可以自己去找他,老叫花子只求温饱,绝不会拿银号中的任何一两银子。而且老叫花子要随时守侯在义子身边,实在脱不开身。”

“哼,老叫花子,算你聪明。”建宁公主也知道从大清律上来说,姚启圣已经没有权利管束成为自由人的吴禄,只得恨恨的站起身来,气冲冲扔下一句话大步出门,“宫里刚才来传旨,明天皇上要亲自来这里探病,好生准备迎接,要是有半点怠慢,小心你的狗头!”至于躺在病床上的吴远明,建宁公主则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成功了,康熙终于相信我这干儿子快要死了。”听到建宁公主的话,姚启圣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满清的所谓祖宗家法里写得明明白白,臣子病重,皇帝御驾探病那是殊荣——大臣不死也得死!轻松之下,姚启圣又磕头道:“恭送公主娘娘。”

建宁公主并没有直接走,走到书房门口时,建宁公主又扭转头来看一眼病床上‘人事不知’的吴远明,烂杏眼里顿时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黄黑的脸上狞笑道:“汉蛮子,你也有今天!”

第一百零五章 大雨倾盆

皇上亲自驾临大臣府邸,这对臣子来说无疑是一种无上的荣耀——虽然吴远明和姚启圣都不愿领情——因为花钱和花的精力实在太多了。康熙的鸾驾还没进石虎胡同之前,石虎胡同里的道路得全用炒熟的黄土和筛过的细砂垫道,上面再铺上石榴红的驼毛地毯。等康熙的鸾驾到了石虎胡同胡同口的时候,吴远明家里还得放三声礼炮,同时奏响鼓乐钟罄。吴远明和姚启圣初步估计了一下,光是迎接康熙到自己家一次就得花去两千多两银子——心疼得吴远明是直掉眼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