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计!”胡宫山一拍大腿,鼓掌拍马屁道:“伍先生真乃神人也,除非吴应熊明天想拿一堆灰炭去向皇上进贡,否则他的卫队非去救火不可。只要他的卫队一乱,我们下手就方便多了。”说到这,胡宫山有些犹豫,皱眉道:“只是这去纵火的人比较危险,要想最大限度的调开吴三桂卫队,就要把火放大,也就得长时间留在火场中,如果被吴三桂卫队包围的话,那可就很难逃脱了。”

“没事,让云娘去放火吧。”苏麻喇姑轻描淡写的说道:“吴应熊不是很喜欢她吗?就算她被抓到了,吴应熊也不一定会杀她。总之一句话,为了皇上和太皇太后老祖宗,胡太医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拿到吴三桂那封密信。”

“是,谨遵苏麻姐姐号令。”听说不是让自己去当吸引火力的替死鬼,胡宫山松了口气,赶紧必恭必敬的答应道。倒是伍次友提出了反对意见,“婉娘,吴应熊那贼并不好色,向云娘求爱多是戏诌之言,云娘又是个女儿身,如果她落到了吴应熊手里,只怕史鉴梅就是她的前车之鉴。这调虎离山的人选,我们还是慎重考虑的好。”

“不用换人了,云娘武艺高强,吴三桂的卫队不一定能抓到她。”苏麻喇姑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伍次友的提议。虽说苏麻喇姑已经和伍次友相约终身,但李雨良苦恋伍次友的事还是很让苏麻喇姑不舒服的,如果能借吴应熊的手把李雨良收拾了,苏麻喇姑倒也省了一番心。说着,苏麻喇姑还悄悄掐一把伍次友,低声厉喝道:“怎么?胡太医还没有反对,你倒先心疼了?”伍次友尴尬苦笑,不敢再说一句话。胡宫山内功精湛,苏麻喇姑的声音自然被他听到耳里,只是胡宫山装着没听到而已。

“伍大哥,说服云娘去烧吴三桂贡品车队的事,可就着落到你身上了。”苏麻喇姑冷笑道:“对她来说,你说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冬天日短,时间刚到酉时天就渐渐的黑了,到了酉时三刻过后,北京城的天空已是一片漆黑,飘洒了一天一夜的雪花也终于停住,没有了白雪的映照反光,街道小巷更是漆黑了几分。也许是上天存心要帮助胡宫山和李雨良得成大功吧,到得戌时,天空呼呼的又吹起西北风,直吹得九城军旗忽忽伸直,树木招展,风卷残雪,伸手难见五指。

石虎胡同与宣武门相距并没有多远,所以胡宫山和李雨良直到关闭九城前的那一刻才从宣武门外进城,到得距离石虎胡同仅有三条街道的恶犬胡同一户民居中。胡宫山从东厢房推出一个独轮车,车上固定有一个长两尺、宽高各一尺的铜柜,铜柜上又有四根铜管连接着的一支两尺多长的铜管,铜管前端开了小口,后端还有一个拉手。李雨良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不由问道:“师兄,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前明军队所用的猛火油柜。”胡宫山微笑着解释道:“柜中内装石脂水,只要把前面点燃,后面推拉把手,石脂水就会从前端喷出,变成两三丈长的火流,水浇也不能灭。用这个东西放火烧吴应熊的贡品,效果再好不过了。”原来,伍次友想出烧吴应熊贡品车这个馊主意后,康熙觉得这也是顺带着教训吴应熊的机会,只要贡品全被烧毁,吴应熊空手去见康熙或者拿着少许贡品去见康熙都是大不敬,康熙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收拾吴应熊,同时还能让吴应熊在朝会上没底气高声说话。

“真是巧夺天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李雨良惊赞道。胡宫山一笑,说道:“那是当然,本朝禁用火器,民间火器一律没收,就地销毁,这个猛火油柜还是万岁下了特旨,兵部才从库房里翻出来借我的。”

“可这东西比较笨重,我们怎么才能悄悄带进吴应熊家呢?”李雨良提出疑问。胡宫山又是一笑答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要忘了,吴应熊新收房的小妾红芍就是我们的人。我已经派人通知红芍,她会在吴府后门等你,一会我用木箱把猛火油柜罩住,你化装成卖绸缎送货的把这辆独轮车推到那里,她能让你不用被吴三桂卫队检查就可以进府。”说着,胡宫山又将一包化装用的衣服递给李雨良。

“那好,我这就去换衣服。”李雨良接过衣服,胡宫山又嘱咐道:“记住,三更一到你就动手,烧了吴三桂的贡品后你马上撤离,不用管我。还有,这件事后那个红芍也没什么用了,你顺便把她解决了,不要给吴应熊留下活口!”

“不留活口!”李雨良身体一震,缓缓转过身向胡宫山问道:“师兄,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今天你送给伍先生和苏麻姑娘的那只汉白玉马,是从那里得来的?那汉白玉马不是一对吗?你怎么只有一只?另一只在那里你知道吗?”

“你问这做什么?”胡宫山心中一惊,见李雨良满脸的庄重和严肃,还有无法掩饰的紧张,那复杂的表情让胡宫山惊疑不定,竟隐隐生出恐惧之感。过了许久,胡宫山终于言不由衷的说道:“那只白玉马,是我在一名西选官那里偷来的,当时我没想到是一对,随手只拿了一只,另一只应该被那个西选官送给吴三桂了吧。怎么?师妹有什么问题吗?”

在康熙年间,西选官在民间的口碑和二十一世纪的城管差不多,肆无忌惮的对百姓巧取豪夺不足为奇,胡宫山把西选官拉出来当挡箭牌,果然让不愿怀疑他的李雨良疑惑一扫而空。李雨良点头道:“没问题了,过了今天,请师兄告诉我那西选官的姓名。”说罢,李雨良转身进后堂更衣改扮,留下胡宫山在原地莫名其妙。

“那户人家,似乎没什么亲戚啊?”胡宫山心中纳闷,始终想不通李雨良问那只汉白玉马的原由。不过胡宫山很快就在心中释怀道:“算了,反正她今天晚上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一回事,就算她命大,我胡诌一个西选官的名字,她也找不到人来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