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吴远明这个不请自来的大恶客在场,酒席间的气氛异常之沉闷,康熙想挖吴远明墙角因为事主在场无法开口,吴远明想早点吃完饭走人也没怎么开口,各人的表情便可想而知了。只是苦了两边都不敢得罪又做为主人的施琅,不断的两边敬酒,不断的说话打哈哈,想让气氛不至过于尴尬,但吴远明和康熙都是面无表情,倒让施琅自己尴尬异常。

酒过数巡,眼看就要席终人散时,不肯把人才让给吴三桂的康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姚先生,刚才听施将军公子背诵先生之诗,战船沧海豪气万丈,可见先生胸怀武略;又曾位列督抚之职,文韬自不用言。先生既然如此文武全才,怎么选择栖身于一名闲散大臣家中?岂不是明珠暗投?”

康熙故意把‘闲散大臣’四个字说得极重,暗示姚启圣跟着吴远明不会有什么前途,让吴远明既憋了一肚子气,又找不出理由反驳——吴远明总不能当着康熙的面说,自己准备跟着老爸造反当皇帝,准备让姚启圣当自己的宰相吧?

“龙公子言之有理,自古学成武艺,便是要售与帝王家。”伍次友看到吴远明吃瘪心中暗乐,也是煽风点火道:“姚公既有靖海侯这样的学生,只要请侯爷为姚公上一道保举奏章,还怕今上不重新启用姚公?即便姚公想重回督抚之位,再度封疆一方,或者是进上书房拜相,也不是没有希望。”

“妈的,伍汉奸挖起墙角还真够狠。”吴远明心中大急,他记忆中康熙就是用重回督抚这招笼络了姚启圣的,而姚启圣表面上愤世嫉俗自藏于山野,实际上却是极不甘心就此默默无名度过一生的。吴远明赶紧说道:“我义父的事就不劳龙公子和钟先生操心了,先皇顺治爷曾经颁下圣旨,我义父终此一生官职只能降,不能升!让施将军保举我义父,不就是让施将军抗旨了吗?”

“世子不必担心。”施琅早得到过康熙指点,赶紧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只要是为了老师效力,施琅即便丢官罢职,也要力保老师复出,让老师不辜负生平所学。况且当今天子少年聪慧,定然慧眼识英才,重新起用老师。”

“还是算了。”吴远明仿佛很孝顺的说道:“义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就让他在我家里享受清福,也让我好好尽尽孝道,就不用连累施将军了。”

“姜子牙七十封相,廉颇同样是七十岁领兵出征,姚公方才五十有三,谈何年老?”伍次友见缝插针道:“依钟某看,姚先生可愿复出之事,谁说了都不做数,也没谁能为姚先生做主,还是请姚先生自己决定的好。”说着,伍次友转向姚启圣问道:“姚先生,龙公子提议的关于你复出之事,不知道姚先生怎么想?”

吴远明真的不想放走姚启圣这样的人才,可吴远明也知道这件事必须由姚启圣自己决定,无奈之下,吴远明在只好将目光转向刚才一直不敢面对的姚启圣,心中祈祷这老家伙千万不要被功名利禄引诱。而姚启圣和其他城府深沉的人一样,面对这个事关他立场甚至生死的问题仍然不动声色,只是慢慢的品着施琅招待他的玉泉春,一言不发。

“姚先生,我再问一遍,你可愿意出山?重新到朝廷任职?”康熙目光锐利,紧紧盯着姚启圣的双眼。虽说康熙刚才用的是化名,但他年纪小小却坐到了施琅和吴远明人的首席,等于间接告诉别人他就是皇帝,以姚启圣的头脑,怎么还能猜不出来呢?

“义父,你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再出去辛苦了。”吴远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姚启圣被康熙挖走。而姚启圣还是端着那杯酒慢慢品味,就象那杯酒永远喝不完一样……

过了许久,姚启圣终于放下酒杯,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重回朝廷任职,可以。”

“义父——!”吴远明杀猪一般惨叫起来,皇甫保柱脸上如罩寒霜,康熙、伍次友、苏麻喇姑和施琅等人则喜笑颜开,互相得意的对视了一眼。但姚启圣突然又说道:“且慢,侯爷,龙公子,老叫花子还有一个条件。”

“义父……”本已绝望的吴远明又生出一丝希望,康熙则微笑道:“姚先生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朕……我一定请皇上答应。”施琅也拍着胸口说道:“老师放心,你想要什么条件,请尽管对学生说,学生一定上奏天听。当今天子求贤若渴,一定会答应老师的任何条件。”

“侯爷,你先别答应得太早,我这个条件只怕你不敢答应。”姚启圣还是面无表情,淡淡说道:“老叫花子这些年不是住在福建海边,就是住在漠河冰天雪地,这些地方都住腻味了,所以老叫花子想到四川山区去当一个巡抚。除此之外,老叫花子对任何位置都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