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吴远明的嚣张跋扈,吏部众官唯唯诺诺,虽说有不少人都面有怒色,却谁也不敢当面顶撞有吴三桂撑腰的吴应熊。姚启圣则心中暗暗叫苦,心说终究还是上了这小汉奸的贼船了。可吴远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边向姚启圣干爹干爹的亲热叫着,一边指挥吴家三兄弟赶着马车扬长而去。至于那个倒霉的吏部侍郎重伤送诊不说,后来又因为吴三桂恶狠狠向朝廷参他一本被罢去官职,还被闲居北京的福建水师提督施琅找机会暗中暴揍了一顿,倒霉也算是倒到了家。
一路服侍着姚启圣回到家里,吴远明连拖带拽的把姚启圣拉进书房,向吴家三兄弟吩咐道:“去,吴禄给本世子的干爹泡一壶功夫茶来,要用福建最好的铁观音茶和最好的紫砂茶壶,吴寿去准备一套新衣服给我干爹更换,吴喜去叫一桌最好的福建菜,不得有误。”姚启圣听得一楞,心说这小汉奸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铁观音的?
将吴家三兄弟派出去后,吴远明又让皇甫保柱到书房外看着,不许旁人接近。待书房之中只剩下吴远明与姚启圣两人之时,吴远明将姚启圣搀到太师椅上坐好,双膝跪下,磕头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吴应熊三拜!”说罢,吴远明规规矩矩的磕了三响头,动作标准无比。
“你想认我做义父?”进到吴府后一直没说话的姚启圣眨巴眨巴三角眼,阴阴的问道:“你是平西王世子,朝廷一品大臣;而我姚启圣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从九品的芝麻官,为什么要认我做义父呢?”
“因为孩儿有天下之志!”吴远明抬起头说出一句足以诛灭九族的话,将姚启圣吓了一小跳,心说这小汉奸还真够坦白的,准备造反当皇帝的话也敢当着一个刚认识的人说出来。
“义父明鉴。”吴远明咬着牙说道:“孩儿立志驱除鞑虏,还我汉家天下!却苦于手中人材匮乏,无人相助。而义父你有经天纬地之材,倒转乾坤之能,如周之姜尚,蜀之孔明,所以孩儿愿以父礼待先生!事成之时,孩儿以相位酬谢义父!”说罢,吴远明磕头不止,嚎哭道:“义父,你就是我的姜尚父!我的诸葛相父!求你老出山,助孩儿一臂之力吧。”
“义父,义父。”吴远明的哭喊声如鬼哭,似夜枭,在吴府的大院里回荡不休,那凄厉劲,只怕连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这声音溶化,可坐在太师椅上的姚启圣就是不为所动,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干瘪猥琐的老脸上还挂着不屑嘲讽的笑容。如果换了别人,遇上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十有八九会灰心失望,可吴远明是什么人,膝行两步又抱住姚启圣的腿,哭喊得嗓子都沙哑了,“义父,义父,帮帮孩儿吧,看在党国……义父,拉孩儿一把吧,孩儿给你磕头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过了许久,姚启圣终于忍受不了吴远明鬼哭狼嚎的声音,开口打断吴远明的哭喊。吴远明大喜道:“义父,你答应孩儿了?孩儿给你磕头……”
“呸!我是怕你的哭声把母狼招来!”姚启圣唾了吴远明一脸,推开吴远明敲起二郎腿,摇头晃脑的说道:“本来呢,你这么真心诚意的请我出山,我应该答应才对。可惜,你姓吴,又是大汉奸吴三桂的嫡子小汉奸,当年如果不是你们吴家引清军入关,大明天下那会落入满清鞑子手里?我如果帮了你,那我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了?所以说,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义父,正因为我是小汉奸,你才应该帮我啊。”吴远明眼睛亮闪闪的,恬不知耻的说道:“你想想啊,等我为父亲立功赎罪将鞑子屠尽杀绝的时候,义父你就是开国之臣,史书上肯定会为义父你大大记上一笔,吴三桂一门引清军入关,获罪于天!幸得宰相姚启圣挽狂澜于将倒,感化小汉奸吴应熊悬崖勒马,浪子回头,又辅佐吴应熊驱除鞑虏,还我中华正统,将我中华文明发扬光大,姚启圣实乃千古一相!”
“义父,到那时候,你就是名垂青史了!金钱美女还不是滚滚而来?”吴远明谄媚的笑道。而姚启圣早就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心说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还有这样招贤纳士的话?吴远明打蛇随棍上,又磕头道:“既然义父不说话,看来义父已经是默许了,义父在上,请受孩儿……”
“我呸!谁说我默许了?”姚启圣一蹦三尺高,而吴远明嘴巴一咧,抱住姚启圣的腿又是放声大哭,“义父,你要是不答应,孩儿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孩儿宁愿跪死在义父面前。”
“你松手。”姚启圣想把吴远明推开,可吴远明紧紧抱住他的双腿就是不放,耍赖道:“义父,如果您不答应,孩儿就永远不放手,孩儿要效仿古人,跪死在你面前。”
“你要跪随你,我尿急,我要去入厕。”姚启圣不耐烦的说道。吴远明一听乐了,赶紧说道:“义父你就不要骗孩儿了,孩儿如果撒手,义父你肯定就要弃孩儿而去。所以,孩儿决不撒手!”吴远明心说姚老头你尿急就好办,我看你是愿意被尿憋死?还是愿意做我干爹?说着,吴远明还扭头向书房门外叫道:“吴禄,铁观音泡来了吗?快端进来!”
“来了。”吴禄远远的答应一声,推开门端着一壶滚烫的铁观音进来。而姚启圣虽然明知吴远明是在故意坑害自己,但他谗这铁观音已经是谗了十几年,闻到那匍匍茶香,即便是陷阱也义无返顾的往下跳了,一把抢过茶盘,满满斟上一盅茶,抬头便倒进咽喉里,闭目品味良久,长吁道:“回味无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