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看入眼中,伸手把李治拉过来,一左一右,把兄妹俩搂入怀中,对李治柔声道:“雉奴是大孩子了,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李治满脸愧疚:“母后,孩儿……”
长孙皇后食指轻轻压在他的小嘴上,笑道:“母后知道,母后知道雉奴要说什么,只是啊,这宫里,发怒是最下乘的,也是最要不得的东西,我们要做地是忍耐,把所有的力量都积蓄起来,待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全力挥打出去,一击即中,再不给敌人还击的机会。雉奴明白吗?”
李治歪着头想了想,诚实地道:“不是全部明白。母后,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的时候?”
长孙皇后轻轻一笑,点了李治额头一下,神情和蔼慈祥,道:“平日叫你多读书,你却当作耳旁风。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老子》上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我儿读之,可有何反思?”
李治想了想,道:“这一篇,是要人懂得欲壑难填,一心多为攫取。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人之欲,不可丈量也,人心贪得无厌,得陇望蜀,一山更望一山高。终有一日,会因此而失去生机。”
长孙皇后又接着道:“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何意?”
李治又道:“不自夸耀,万物均不足以为依恃。飞扬跋扈之辈,但凡有所依恃,便心比天高,气冲斗牛。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皆如此理。”
长孙皇后这才满意地颔首,摸着李治的头,道:“骄兵必败,自古皆然,然人人皆知此理,却常深陷其中而不自知,此乃人性也。雉奴要铭记于心,对敌、自省皆可。”
李治小脸儿一亮,恭敬的道:“孩儿谢母后教诲。”
兕子天真的道:“哥哥好有学问哦!兕子也要努力学习!”
这话,逗得母子两个都是一笑,长孙皇后怀里搂抱着李治和兕子,肃声叮嘱道:“为娘的身处后宫之首,你们是为娘的孩子,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们,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如今为娘还在,还能帮你们挡着,一旦有朝一日娘不在了,你们的父皇,国事繁忙,恐无暇顾及你们,保身之道唯有你们自己,娘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平安的长大,新城才两岁,兕子也才五岁,雉奴,你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知道吗?”
“母后,兕子不要离开母后!”小兕子扑在母亲怀中,娇声道。长孙皇后笑着拍哄她。李治眼圈一红,但还是坚定的道:“孩儿知道,孩儿一定会保护好妹妹。娘才不会有事呢,卫大人说,娘的身体已经好了,娘不会离开我们。”
“娘当然不会离开你们,娘还要保护着你们平安长大呢。”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再次搂紧小儿子。心中暗叹。她的身体她自己岂会不知,贞观九年的时候,她缠绵病榻一年余。如果不是卫螭夫妇,只怕已经魂归离恨天。如果当日她有个三长两短,承乾、青雀,只怕自己就会乱了阵脚,自斗不休。她地那个皇帝夫君,国事上雄才大略,于家事上,却没有什么手段,这国、这家,她的夫君、她的子女都还不能离开她,她还需要继续努力的活着,好好儿地活着,起码。也要保护着她的子女们平安的长大,能自己独掌一方为止。
且不提长孙皇后的百般心思,且说打猎归来的李二陛下一行,此行收获很大。几乎每家都有收获。这次,大虎二虎再没猎到大熊。来时卫螭特地交代过,大的猎物不要了,猎点儿小地就成,也要给别人一点儿出风头的机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