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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了同伴的轻蔑,陆师爷有些恼羞成怒,一边暗恨自己没用,怎么就怕了一个黄毛小子,竟然连续退缩了两次;一边更想着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于是他骈指喝道:

“谢宏,你死到临到还敢嚣张,也好,老夫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来人,把县衙中的文吏都召集起来,老夫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展示罪证。”

付班头刚刚被夹在中间难受,看双方又斗起了口,刚送了一口气,结果事情居然又找上他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宏,结果正看见谢宏微笑的冲他点头,他如蒙大敕,也不差遣手下,自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出了门这才嘘出一口气,心中暗道:

“谢大人又是这副模样,也不知是心里有数还是不知轻重。要知道,那陆师爷可是老衙门了,没有完全的把握怎敢发难。唉,管他呢,反正他也同意我去叫人,老付只管看着便是,最好两边都不要得罪,一定要得罪也得看明风向再说。只不过,有谢大人在场的时候,这风向真的很难看明白啊。”

衙门中的胥吏们早就知道风声了,即便不知道的,得了陆师爷开了大堂的消息也明白怎么回事。不是要真的翻脸,怎么会在大堂说事儿?

付班头这一传讯,众人也都是兴致盎然,当然,多数人都是幸灾乐祸的。怪只能怪谢宏得官似乎太过容易了,猛然在体制森严的衙门里青云直上,就如同一群鲫鱼中跃起一条鲤鱼,大多数人都是排斥的。

更何况,那方进都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大家心里更是笃定。这人本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如果不是心里有数,哪里会是这副模样?他这样子,一定是被陆师爷买通了,那个姓谢的小子连身边的人都没看好,不死才怪呢。

也有人说,也许方进已经投靠了谢主簿,他这样的表现兴许是因为谢主簿胜券在握。

不过这样的人很快就被众人一起嘲笑,大家都不以为然,方进那么怕事的人敢铁了心的投靠一个少年?他疯了吗?当那个少年真是什么神仙下凡不成。

别的就罢了,身处衙门中,在文书上做手段,一个少年能跟咱们这些老胥吏斗法?别开玩笑了,老胥吏可就是老阅历,一个少年而已,吃的米都没有咱们吃的盐多,比阅历,就凭他?

众人议论纷纷的到了大堂,进去后,便没人敢喧哗了。虽然嘴里面对谢宏很是不屑,不过看见他悠然的站在大堂中央,谁也不敢轻视了,陆师爷看见过的,他们这些人也是一样,心下也是不无忐忑的。

见人来的齐了,陆师爷也摆脱了心里阴影,干脆不再看谢宏,高声道:“今天叫大家过来,为的是谢主簿贪墨一事。”

众人互相看看,这才知道,原来这事情已经剑拔弩张了,叫大伙儿进来是做个见证的?文吏们都偷眼去看谢宏,发现他还是云淡风轻的,便如郊游访友一般,就差手里再拿把扇子摇着了。大伙儿也是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双方都以为自己必胜?

见下面众人的表情,陆师爷认为是自己权威所至,很是满意,于是继续道:“知县大人以县内事务全权委任给老夫,本来不须大动干戈,可是,谢主簿提出异议,老夫从善如流,就让大伙儿都来见证一下。下面就请钱先生将证据展示给大家,大家都要看仔细了。”

说罢,又对谢宏冷笑一声:“谢主簿,这里这么多人,总不会一起给你栽赃罢?老夫劝你一句,还是早早伏法,老夫也会在知县大人面前为你求情的。等众人都见证了之后,事情传出去,那可就不好说了啊。”

谢宏微微一笑,道:“但看无妨,陆师爷你都不怕,本官又怕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