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黄石平静地问道:“皇上真的是先帝的弟弟吗?”
满朝的官员几乎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贺宝刀张着嘴连咳嗽都忘记了。
“大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魏藻德。
“那是二十七年前,奴酋屠戮辽东汉民,凡家中没有五斗民的皆被称为懒民,建奴尽杀之,”黄石仿佛没有听到魏藻德的那一声大喝,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先帝为之食不能咽、寝不能安枕。那些辽民一样没有纳皇粮,一样委身事奴,而且奴酋此举更有大利于我军,但先帝却垂泪太息:祖宗之地、祖宗之民。”
说到这里黄石眼神一变,又变得锐利起来,盯在崇祯皇帝的脸上:“而陛下听说河南生灵涂炭,却是欣喜若狂,让满朝传读凶手的奏章,好似唯恐不能赶尽杀绝,好像不知道该如何酬劳屠杀陛下子民的凶手。”黄石冷笑一声:“臣敢问,陛下真是先帝的亲生弟弟吗?”
“黄石!”陈演也从雕塑状态恢复过来,他趴在地上向崇祯皇帝连连叩头:“臣弹劾黄石咆哮朝堂、大逆不道。”
朝臣们呼啦啦地跟着陈演跪下,就连贺宝刀亦连忙磕头替黄石向崇祯皇帝谢罪:“皇上,元帅他日夜操劳,神志有些不清了,臣请陛下恕元帅的君前失礼之罪。”
朝堂之上,只剩下崇祯仍坐在御座上,脸色铁青。而黄石则笔直地站在跪满了一地的群臣之前,脸上毫无愧色。
“陛下,自古有言,三百年一大劫,”黄石再次开口的时候,其他的臣子们听到后都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剩连连磕头,为黄石的平静的语气伴奏:“自洪武元年到如今,已经二百八十余年了,臣从来不信这个劫难……”
听到这里贺宝刀暗出一口大气,竖着耳朵继续听下去。
“……但臣很好奇,陛下是不是决心让这个劫难躲不过去?陛下如此倒行逆施,别说保存宗庙了,难道就不怕祸及子孙们?”
崇祯皇帝从御座上跳起身来,指着黄石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哆嗦着,而其他的臣子们现在连磕头都忘记了。陈演拼命地睁眼,试图从这个奇怪的梦中醒来。
黄石无所谓般的挺胸看着崇祯,他知道这位天子最是欺软怕硬,平生从来不敢朝有兵权的人动手,现在杨文岳都把河北军带去孙传庭一起剿匪了,那黄石还有何可怕——对方就连误会实力对比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陛下若是如同先帝一般,臣也曾想和陛下有始有终,但陛下如此行事,陛下的社稷臣不能保了。”记得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这样赤裸裸地威胁过崇祯皇帝,不过黄石总觉得一个欺软怕硬的人可能会受威胁。
——因为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本来没有的大屠杀都发生了,对此我是有责任的,如果因为我的威胁崇祯就把孙传庭调回来的话,那我也算是稍微弥补了自己的过失。
黄石心里如此这般地想着,朝廷上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动一动手擦去脸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