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怕这个,他说他虽然为了新军的体面不愿揭穿,但私下严厉处罚,一旦被他知晓就会用各种理由把肇事者踢出直卫,不过新军兵骄将惰,比福宁军还甚,他担心会有一场大败。不过这也不是他害怕的,他害怕的是——”黄乃明给两个朋友简要介绍了一下许平冒名顶替的事情:“金兄弟说他当时刚知道真相时冷汗都出来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稍有不慎一个处置不当,刚跟着这人苦战得胜的新兵就可能哗变。”
“最后呢?”施天羽的兴趣上来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维持了士气和军心。”黄乃明显得非常高兴:“金兄弟说,他想他找到了我们一直在寻找的,连接将门子弟和后起之秀的桥梁,这位许兄弟会是一面旗帜,成为那些有志之士的榜样,只要好好待他,所有上进的后起之秀就会知道我们新军不会亏待他们的,会团结在我父帅周围,等这位许兄弟功成名就之后,将门和寒门的矛盾就能化解了……”黄乃明赞叹道:“真好,这位许兄弟已经去找过金兄弟了,他说会好好地和这位许兄弟结交,他说此人也很值得结交,在战场上机敏而且勇敢,只是似乎还缺少志向——不过这很正常,我知道新军里多半都是想升官发财的人,等他和我父帅见过了就会改变,想我父帅当年建立的长生军,人人都怀有为民牺牲的热望,我父帅曾说,长生军不仅仅要有他制定的军规,还要抱有这种救民水火的热望,只有两者兼备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长生军,而长生军,战无不胜!”想象着父亲口中的那支所向无敌的传奇军队,黄乃明崇敬之情溢于言表:“金兄弟说我一定会喜欢这位许兄弟的,说等我回国,就把这位许兄弟介绍给我认识。”
……
“启禀大人,我们到处都找过了,他们全不知去向。”
卫兵退出帐外,宋建军垂首看着手中的近期缺勤教官名单,仿佛它有千钧之重:“我的失职,我愧对侯爷的信任……”刚刚主持过新一届毕业生毕业典礼,几天来一直无暇分身的宋建军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误,他轻声说道:“也愧对这几个后生。”
“都是上次长青营闹事后被转来教导队的?”副官独孤求问道。
“是的,几乎都是德州大捷的立功人员,还有山东殿后战的幸存军官,更有侯爷打算亲授勋章的忠勤之士。”宋建军松开手指,让手中的名单飘落到桌面上,他立刻下令把还在视野中的、曾参与长青营哗变事件的教官先控制起来:“向长青营发急报,向参谋司发急报。”
……
第一次和黑保一偷袭征粮队,许平心里还有些揣揣不安,但也就是那一次而已——他发现,近百汴军士兵在他和黑保一两个人面前四散逃跑,全无斗志。以后每一次都是这样的重复,官兵永远只会一面惨叫着“闯贼来了”,一面四散逃亡。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战斗就已经结束。许平对着黑保一微微一笑,后者把染满鲜血的大刀横在胸前,意犹未尽地看看,然后仰天哈哈大笑道:“这些鹰爪牙,最是欺善怕恶。”
一个全身浴血的年轻人冲到许平和黑保一马前,许平认得他就是方才第一个跳起与官兵搏斗的人,只听他激动地大叫:“闯王到哪里了?”
“闯王,已经攻破洛阳!”黑保一狠狠一挥手,中气十足地叫道:“不日就要东进!”
村民中间响起一片欢呼声,其中还有人大声道:“这位大王,您可不要骗我们啊。”
“谁会骗你们啊,”黑保一和许平昨日为了抢夺马匹,伏击了官府的信差。当时许平一眼就看到信函上面的加急印,拆开后看到是虎牢关发向开封的紧急军情,上面说,已经确认洛阳被李自成攻破,福王、巡抚下落不明。黑保一对着村民呵呵笑道:“闯王既然攻破洛阳,那么明岁就会再次进攻开封,尔等也不用再向狗官纳粮了!”
虽然闯王眼下还没有到,但是兴高采烈的村民却仿佛已经看到闯王一般。那个百户的马在混战中被打伤,村民就把它杀掉煮熟,招待许平和黑保一饱餐一顿,还热情地收留他们住宿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