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义满面笑容地连声向许平道贺,众人贺喜的声音几乎把营房的屋顶掀翻,几个没有参加过德州之战的人也一起向许平喊好。
江一舟抱着一个大礼盒挤到前面,说道:“许千总,这是兄弟们凑份子买的,我们几天前就商议好要给你一个惊喜。”
“是啊,是啊。”曹云也笑呵呵地说道:“他们反复嘱咐我绝对不能说出来,可憋死我了。”
许平怔怔看着江一舟手中的大礼盒,轻声说道:“我还不是千总呢,明天宋教官才会宣布任命。”
“啊。”众人都发出惊呼。
曹云笑道:“还是说早了,不过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嘛,许教官以前各项考核都是第一,今天想必也是第一吧?”
“嗯,应该是吧。”许平黯然点头,又补充道:“我觉得应该是吧。”
江一舟和曹云看见许平面色低沉,不禁都收敛起嘻嘻哈哈的样子,只有林光义还不知好歹地大呼小叫:“奇怪啊,许兄弟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听金将军说晚上要设宴召待考核的佼佼者,我以为你还得有两个时辰才能回来呢。金将军也特别准我今晚不回营。”
“是的,侯爷是召见了,”许平的胸口好像被千斤重担压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每说一个字都好像吐出一个石头那么困难:“可是没有召见我。”
军营中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许平竭力不让自己失态,他低头从众人身前挤过,向着自己的床走去,然后默默地开始解盔甲。三天的野外行军,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水和泥土浸透,许平一声不吭地找出换洗的衣服,把它们扔进自己的木盆里。他抱着木盆向门口走去,尽可能平静地说道:“我去洗个澡,然后休息,实在太累了。”
大家默默无声地让出一条路。许平孤独地走出房门,一路疾奔到井边才长长吐出一口闷气。
许平洗完澡,把脏衣服搓了又搓,后来干脆坐在石凳上发呆,一直到星光满天还是不肯回营。蚊虫围着他乱转,随便在赤裸的胳膊上一撸就能捻死无数。心烦意乱的许平又一次打水,把冰凉的井水从头浇下,一连打了几个哆嗦,让他感觉好些。他把这些日子来的成绩反复想过几遍,终于说服自己老老实实回去睡觉,静候明天宋建军公布任命。
许平走到营门口时听到里面一片嘈杂,等他踏进大门后,眼尖的同袍立刻闭上嘴,刚刚还是人声鼎沸的营房很快沉寂无声。原来是同屋的余深河和另外一个被召见的学员已经回来,他们二人都喝得满脸通红,营房里的兄弟们正围着他们,询问镇东侯的事情。
有几个人坐回自己的床上去,本来兴奋异常的余深河也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看着许平。许平把盔甲抱起来,再次向营门走去,同时说了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说给谁听的话:“我去把盔甲擦一擦。”
许平抱着盔甲走入营外的漆黑夜色中,没走多远他就听见背后又一次响起喧闹声,很快爆出阵阵的欢笑,这声音让许平稍微停了一下脚步。走到井边,随着一声长叹,许平把盔甲抛在地上,抱着头轻轻坐下,身心一起融入周边的黑暗中。
就这样一直坐到月至中天,许平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肩头,他微微回头,看见两个人影站在身后。
“许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