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坐立不安的大袁三公不同,冀州军目前最得力的两大智囊沮授与崔琰就显得要镇定得多,一边一再劝说大袁三公稍安勿躁,指出曹军要想撤兵非一日之功,一边不惜代价的派出斥候严密监视曹军动静,并一再要求斥候务必仔细清点曹军炊烟数量,以免出了名奸诈的曹老大来一个暗渡陈仓,悄悄在夜间将军队撤过黄河。
当天傍晚的曹军灶数当然与往常无异,都是大约六千余灶,到了第二天清晨的大食之时,让沮授与崔琰等人惊喜的事发生了,曹军的灶火数量竟然锐减到了约五千灶,这也就是说,曹军队伍很可能在夜里向南岸撤走了万余军队!同时让沮授与崔琰警觉的是,曹军队伍明显加大了对袁绍军斥候的反侦察力度,于禁和李典两员猛将亲自率军打击自军大营两翼的袁绍军斥候,使得袁军斥候很难靠近曹军两翼的五里之内侦察,无法有效的确认曹军目前的现有兵力。
又耐心等了一天时间,第三天上午,曹军营中的炊烟数量果然又少了一千左右,心里大概有了些底后,沮授和崔琰经过私下商议,这才来到大袁三公面前禀报此事。而大袁三公得知曹军很可能已经偷偷撤走两万余人后,也马上就跳了起来,“那还楞着干什么?马上升帐点兵,出兵去攻曹贼大营!”
“主公勿须焦急。”沮授与崔琰一起劝道:“曹贼多谋,光靠炊烟灶火数量,很难确定曹贼是否真在撤兵,臣下等一致认为,主公不妨一边移师与高干将军会合,做好出战准备,一边再等一日,待到明日确认了曹军灶火数量,然后再出击不迟。”
末了,崔琰又很巧妙的劝道:“主公,我军虽众,但兖州却太大,攻过黄河之后,我军还需要分出大量的兵力去占领兖州各郡各县,现在就出击即便获胜,我军伤亡也必然不小,再等一日我军再出兵,便可将伤亡减到最小,也正合兵家各个击破之理,还望主公慎重三思,再等一日,再等曹贼撤走一万兵马,我军胜算更大。”
崔琰显然比沮授会说话得多,没说什么曹军虽少、精锐却胜过袁绍军之类的实话兼蠢话,所以大袁三公也马上就点头同意了崔琰与沮授的联名建议,一边夸奖崔琰和沮授的心细能干,一边下令自军主力拔营起寨,南下去与高干的队伍会合,以便随时发起进攻,沮授与崔琰则继续亲自监督斥候严密侦察曹军动静不提。
袁绍军主力南下的消息送抵仓亭渡口,曹老大狂笑大袁三公终于中计之余,又飞快命令道:“令李典、于禁、乐进与夏侯惇四将各率三千兵马,乘夜埋伏至我军大营左右,以便明日决战。再传令下去,明日大食之时,给我点起六千灶火,以示我军兵力并未撤走!”
“丞相,我军诱敌已然成功一半,只差最后一步便可成功,丞相为何又要令营中重新生起六千灶火,恐吓敌人?”在场的曹军文武一起惊讶问道。
“你们懂什么?”曹老大笑道:“兵无常形,水无常势,我军连续两日故意减灶诱敌,袁绍却只是移师准备出击,却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这足以证明袁绍与沮授、崔琰是在怀疑我军只减灶火,未撤兵力。我军明日又突增灶火,沮授与崔琰两个奸贼定然认定我军是在虚张声势,营中兵马已经撤走过半,反而会力劝袁绍立即出兵!不然的话,这两个奸贼肯定还会继续怀疑,继续观望,不会立即劝说袁绍出兵!”
曹军文武恍然大悟,赶紧一起鞠躬行礼,大拍马屁,“丞相妙算,无人可及,我等心服口服。”
曹老大开心大笑,心里则暗暗琢磨道:“这一计骗过袁绍那帮蠢货肯定十拿九稳,如果换成了陶应小贼和贾诩老狐狸,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们?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陶应小贼的花样肯定比我更多,这个奸贼,连河里修栅栏拦截水师的缺德主意都想得出来,和他对阵,还真是一种乐趣。”
……
曹老大的这条毒计终于还是骗过了袁绍军两大智囊沮授与崔琰,第四天清晨,当发现曹军的炊烟数量重新剧增到了六千之数后,沮授和崔琰先是一起一楞,然后也一起欣喜若狂起来,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进袁绍军中军大帐,向大袁三公报告喜讯,请大袁三公立即出兵攻打曹营,歼灭未曾渡过黄河的曹军队伍。而大袁三公一听也傻了眼睛,赶紧问道:“曹贼队伍的灶火数量又恢复到了六千之数,二位先生怎么反倒劝我立即出兵?”
“主公放心,这不过是曹贼的虚张声势之计!”崔琰满面笑容的说道:“曹贼奸诈,见我军昨日移营南下,定然明白他的偷渡撤退行动已经露出了破绽,再细一分析,不难发现是他的灶火数量暴露了天机,所以曹贼今日故意让士兵升起六千灶火,就是为了虚张声势,让我军认为他并未撤过黄河,不敢轻举妄动。”
“主公,可以下定决心了。”沮授也激动的说道:“我军只守不战,与曹贼对峙两月,已然耗光了曹贼的东阿存粮,逼迫曹贼从千里之外的许昌、陈留运粮补给,现在主公的女婿陶应又已经从徐州出兵攻打曹贼南线,曹贼再拖下去不仅会被我军耗死,还有可能被我军与徐州盟军联手包夹,曹贼只有撤兵一条路走,才有希望苟延残喘!现如今曹贼先是撤到黄河岸边,然后灶火又反复变化,先少后多,足以证明曹贼已经在偷渡黄河暗暗撤兵,我军此时出兵决战,必获全胜,也必然可以一雪官渡之耻!”
“主公,战机稍纵即逝,不可迟疑啊!”崔琰也劝道:“主公要想报仇,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万万不可错过这个天赐良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