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徐州的士族门阀们赞不绝口的是,咱们的陶副主任即便是在几次都险些被糜竺谋害的情况下,仍然是拿出了仁主慈心的风范,第二天就张榜通告徐州五郡,宣布这一次只追究糜竺本人与其重要帮凶的罪责,余下的糜氏家族成员与亲眷、奴仆只要经过审问调查证明并未参与糜竺谋反者,一律不与追究!而即便是参与了糜竺谋反的糜氏宗族和家丁奴仆,只要证明事前不知详情或者罪行不深,也一律不定死罪,只定流放或者苦役之类的轻罪,主动揭发举报者,还可视情况而定得到赦免。
除此之外,为了尽量减少动乱与牵连无辜,陶应还起用了徐州门阀的头号利益代言人陈珪主持审理此案,而陶应的这个决定也让所有与糜竺沾亲带故的徐州豪族门阀都松了口气,也极大的稳定了遍布糜家产业的徐州五郡人心。命令刚一颁布,到陈珪面前揭发、告密和撇清的徐州士族门阀马上不计其数,数以万计的糜家童仆食客也大都乖乖的接受了官府调查审问,虽然也有不少人选择逃亡他乡,但基本上没有酿出陶应最担心的民变或者哗变。老成精的陈珪也完全领悟了陶应维稳求稳的用心,对于那些不幸与糜竺沾亲的徐州家族基本上都是从轻处理,甚至就连糜竺的妻族都没有被追究牵连之罪,要求糜竺的妻族与糜竺夫妻断绝关系了事,宽仁大度到了极点。
伪善的背后当然是极度的贪婪,事发的当天夜里,陶应就派出了大量亲信心腹率军赶赴下邳、广陵、东海与琅琊四郡,封存和查抄这些郡县的糜竺家产,而查抄的结果也让手头正紧的陶应笑得合不拢嘴,仅仅是在糜竺的老巢东海郡,带队查抄的陶基就抄出了现钱七千多万,黄金四千多斤,珠宝玉器不计其数,此外还有多达百处的商号店铺,数以万亩计的田地!
有了这笔钱,出手历来豪爽的陶副主任自然是放心大胆的犒赏三军,让七万多徐州将士痛痛快快的过了一个好年,而陶副主任的好邻居、正在被粮荒困扰的曹老大却骂开了娘!因为战乱破坏生产和刚开始屯粮,兖州的粮价仍然是高达数千钱一斛,到处挖坟掘墓当摸金校尉的曹老大,本打算利用走私贸易从徐州弄一批粮食度过春荒,结果陶应一边捂着粮口袋不肯放开粮食贸易,一边干掉徐州最大的走私头子,一边还大撒赏钱抬高徐州物价,曹老大再想靠粮食走私渡荒,不仅大大提高了成本,也大大提高了难度,曹老大又那还有不大骂陶副主任祖宗十八代的道理?
顺便说一句良心话,其实曹老大这一次还真是有点错怪了陶副主任,陶副主任捂住粮口袋只是为了自保,倒不是故意针对曹老大,陶副主任也还有更狠的一招没用——陶副主任一度考虑过效仿刘皇叔或者碧眼儿,提前发行一枚钱当数百甚至数千的虚值大钱,强制徐州百姓使用,借以打击徐州边境上猖獗的粮食走私,同时大幅度提高徐州本就傲视诸侯的财政收入,但是考虑到这个竭泽而渔的办法对民间经济破坏太大,也有损于自己爱民如子的美名,所以陶副主任考虑再三之后,始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不然的话,曹老大肯定还要比现在骂得更厉害。
也顺便说一下糜贞妹子的情况,事发之时,可怜的糜贞妹子虽然成功救出了该死的陶副主任——苍天无眼,可是当听到糜竺大骂自己忘却在爹娘兄长灵前的誓言时,糜贞妹子却又昏倒在了陶应怀里。被救醒后,可怜的糜贞还一度上吊自杀,幸得婢女及时发现救下,再后来经过陶应、曹灵和同病相怜的吕蝶小箩莉耐心劝说开导,糜贞的情绪终于恢复了一些冷静,陶应乘机恳求徐州老狐狸陈珪收糜贞为养女,再经陈珪出面把糜贞妹子许给自己为妾,巴不得与陶应拉上亲戚关系的陈珪老狐狸自然是一口答应,先是将糜贞收为义女,又给糜贞妹子改姓为陈,先把糜贞妹子从陶府接回家住了几天,又把糜贞妹子用花轿抬到陶府,几经折腾下来才把糜贞妹子嫁给了陶应做侧室。
也是出于对糜贞妹子愧疚,天良勉强稍存的陶应违反了一次礼法,把糜贞妹子从中门迎进了陶府——这可是曹灵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直把可怜的糜贞妹子感动得眼泪汪汪,忍不住又在朝贺宾客面前痛哭了一次。同时陶应又把老糜家的一成家产拿了出来,送给了糜贞妹子当私房钱,老狐狸陈珪也给了义女相当丰厚的嫁妆,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可怜的糜贞妹子脸上终于又出现了久违的笑容,也过上了勉强还算幸福的生活。这是后话,这里略过不提。
忙忙碌碌中,冬去春来,二月中旬的一天,在全盘接收了糜竺家产之后,捞得盆满钵溢的陶副主任大发慈悲,赏了糜竺一个自尽加全尸加允许入土安葬,然而让陶副主任窝火的是,糜竺临饮鸩酒时,仍然又大骂老陶家的祖宗十八代,还喊出了玄德公一定要给自己报仇,以及做鬼都不放过陶应和糜贞夫妻的话。监刑官将糜竺遗言回报到陶应面前后,陶应一怒之下几乎打算食言反悔,不许糜竺入土为安,要把糜竺焚尸扬灰。
“主公,万万不可。”很重仁义声名的鲁肃及时劝解,劝说道:“主公,既然你之前已经做出了那么多宽大决定,不追究糜竺的无辜族人,也不牵连糜家的亲眷,还决定糜竺之妹,博得了仁义之名,那么现在主公如果再把糜竺焚尸扬灰,就势必会让这些仁厚之举付诸东流,对主公的声名不利。依肃之见,主公还是赐糜竺一个全尸入土吧。”
并不迷信的陶应当然是说句气话,又听鲁肃这么劝说,也就挥了挥手,让监刑官下去把糜竺装棺安葬,然后陶应又叹道:“我就搞不懂了,大耳贼究竟是给了糜竺什么样的好处,怎么都到了这一步了,糜竺竟然还死不悔改,还在期盼着大耳贼打回徐州?”
“主公,谁家无忠臣?”刚进门不久的陈登开口,诚恳的说道:“站在主公臣子的立场上,登和主公一样,也对糜竺恨之入骨。但如果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登却对糜竺颇有敬意,象这样贴钱贴力还矢志不渝的臣子,世间罕有!主公的麾下,如果也有几个这样的臣子,何愁大事不成,大业不兴?”
“元龙言之有理啊,我的麾下,如果也有几个这样的臣子,多有几个象元龙、子敬你们这样才智双全的贤良,又何愁大事不成?”陶应又叹了一口气,还习惯性的给陈登和鲁肃戴了一顶高帽子。
“主公过奖了,登实不敢当。”陈登谦虚了一句,又拿出一张写满文字的蔡侯纸,说道:“主公,登还有一事禀奏,刚收到的细作消息,西都(长安)出大事了。之前一直都亲如手足的李傕郭汜二贼,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忽然各率军队在西都城中火并,死者万计,百姓饱受战火荼毒,李傕贼子还将天子劫入军营,截止我军细作被迫离开西都时,天子已被李傕劫入了湄坞,李傕郭汜二贼的交战也没有停止。”
“李傕郭汜大火并?!”陶应打了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按照历史发展,现在应该是西凉军内部大分裂,曹老大乘机拣便宜,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剧情了。
“可惜。”鲁肃忽然叫了一声可惜,惋惜道:“可惜徐州离长安实在太远了,中间又隔着一个曹操,否则的话,这倒是一个混水摸鱼的天赐良机。”
“登也是万分惋惜。”陈登附和道:“若我军与长安接壤,中间又没有曹操阻隔,那我军马上就可以打着兴兵勤王的旗号出兵,既利用李傕郭汜二贼的内讧从中取事,又可以尝试将天子迎到徐州,那以主公之能,就更可以从中获益无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