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陶应正在江边哨台上欣赏长江风景,眺望着长江南岸若有所思,身边除了章诳和徐盛等人外,还有臧霸、孙观和吴敦等琅琊将领,同时还干脆摆有酒宴,让陶应等人一边看景一边饮酒。见鲁肃上到哨台,陶应立即大笑着迎上前来,拱手说道:“军师辛苦了,军师请和凯旋而归,应未能率众相迎,失礼之处,还望军师海涵。”
“公子辛苦了。”鲁肃拱手还礼,微笑说道:“在下的脾气,公子是知道的,在下最恨那些浪费时间的繁文缛节,公子没有亲自率众迎接,在下反而轻松许多。”说罢,鲁肃又一指旁边的臧霸等人,好奇问道:“公子,这些将军,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琅琊诸将了吧?”
“正是。”陶应点头,又赶紧给鲁肃引见了臧霸等人,鲁肃和臧霸等人一一见礼,然后又向臧霸拱手笑道:“宣高将军一言九鼎,一诺千金,义薄云天,实在叫人钦佩。”
“鲁军师过奖了。”臧霸还礼,笑着说道:“在下是个粗人,也不瞒军师,在下当初对公子说,如果公子能拿下笮融狗贼人头,在下就重返主公帐下,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公子,看看公子是否真的重视末将。结果在下说什么也没想到的是,公子不仅马上领兵南下,还以八百君子军大破上万叛军,真的拿下了笮融人头,在下如果再言而无信,那不要说公子了,就是在下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
说到这,臧霸又补充了一句,“只可惜在下抵达广陵之时,孙策小儿已经惨败于公子与军师的妙策之下,袁术也被军师说服同意停战,没能为公子杀敌一兵一卒,实在是惭愧之至。”
“宣高将军此言差矣,将军重归陶公帐下,陶公多一擎天巨柱,公子也多一臂膀手足矣。”鲁肃笑道:“从今往后,陶公与公子用兵,也再不用掐着指头数米下锅了,天下诸侯,也不敢再正眼窥视徐州五郡,此皆将军与琅琊众将军之功!徐州五郡的万千百姓,也受将军恩义多矣,又岂能单单计较将军的杀敌多寡?”
被鲁肃一连戴了几顶高帽子,出身寒微又自尊心普遍极强的臧霸和孙观等人顿时个个大喜,与鲁肃一见如故,言谈极欢。又与臧霸等人交谈了片刻,鲁肃扭头去看陶应,却见陶应又已站到了夯土哨台的箭垛之旁,眺望着长江南岸十分入神,手中还有两道写有文字图案的白色绢帛,鲁肃心知有异,忙向臧霸等人拱手告罪,走到陶应旁边,轻声问道:“公子,你眺望大江如此入神,可是有心事?”
陶应不答,只是手中两道绢帛一起递给鲁肃,鲁肃接过一看,却见一道绢帛乃是朝廷册封的扬州刺史刘繇来书,在书信上,刘繇告诉陶应,说自己为了帮助徐州军队抵御袁术孙策入寇,已经将孙策的母舅吴景与堂兄孙贲撵出了曲阿,逼得吴景和孙贲带着孙策的家眷逃往宛陵去了,所以刘繇希望能与徐州军队缔结盟约,共抗袁术,并许诺剿灭袁术之后,把九江郡割让给陶氏父子做为报答。
再展开另一道绢帛时,鲁肃也终于明白陶应的心事了,原来这道绢帛之上,竟然是刘繇军在丹徒一带的军事布防图——很明显,贪得无厌的陶副主任在暂时摆脱袁术威胁后,又把饿狼一样的目光,转向江南的富庶土地了。
“公子,以肃之见,万不可与刘繇缔盟。”鲁肃一边重新折起书信与布防图,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刘繇此人豺狼心性,见利忘义,非盟友之选。刘繇初到淮南之时,被袁术驱赶到无处容身,是吴景与孙贲将他迎到曲阿立足,而刘繇在江南立足刚稳,立即着手侵吞吴景与孙贲队伍,用尽手段百般威逼,想把吴孙二人彻底吞并,现在孙策刚亡,刘繇就彻底与吴景、孙贲撕破脸皮,以武力把他们驱离曲阿,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与之合作不仅无益,还会再度激怒袁术,导致我军与袁术重新开战。”
“我当然不会和刘繇结盟,他主动提出结盟,也不过是想借我的手去对付袁术,我还没那么傻。”陶应摇头,又忽然说道:“子敬,依你之见,我军如果南渡长江去攻刘繇,能有多少胜算?”
“以公子之谋略,再以琅琊大军之悍勇,攻灭刘繇,应该有不少胜算。”鲁肃拱手回答,又平静的说道:“但依肃之见,公子不管能否攻灭刘繇,都只会是赢了战术,输了战略,赢小而输大。”
“请军师细细说来。”陶应把目光转向鲁肃,心里颇有些紧张,这些天来,效仿小霸王孙策一举打下江东八十一州的计划,一直都在陶副主任心中酝酿,尤其是在得到的臧霸大军增援之后,陶应更是有了重演小霸王奇迹吞并江东的底气和实力,所以今天陶应才会来到长江岸边,眺望江南盘算计划,但是现在三国中绝对算得上一流战略家的鲁肃竟然提出反对,陶应难免有些紧张了。
“原因有三。”鲁肃答道:“第一,我军准备不足而敌有备,攻取江南,我军粮草、船只和武器都准备不足,而袁术派遣陈芬率领水师东下后,刘繇为防止万一,也已经从牛渚调遣部将张英率领水师南下,监视陈芬动静,同时加强了丹徒军力,防范我军南下的准备十分充足,使我军失去先发制人的先机,南征刘繇不仅急切难下,后继更是乏力。”
“第二:徐州五郡远比江东重要,现在徐州五郡内部不稳,隐患重重,外部强敌环视,对徐州虎视耽耽者比比皆是,公子不图消弭内患,稳定基业,反而南下去夺他人土地,岂不是本末倒置,舍本逐末?倘若公子渡江之后,江南不得,徐州又有闪失,那公子安所归乎?”
说到这,鲁肃也是顿了一顿,又警告道:“况且依肃之见,徐州五郡其实远比江东重要,顺帝时普查天下人口,徐州五郡有人丁二百七十九万,恒帝时增加至三百余万,吴郡与丹阳郡总人口仅有一百三十三万。现在徐州虽然经历战乱人口锐减,但是刘繇仅仅占有吴郡西北与丹阳东北等十余城池,人口、钱粮与土地都远远不及徐州五郡,公子若为了贪图刘繇土地而废徐州五郡,岂不是舍大而逐小,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