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摇头:“不,我要做,我不能在姐姐家里吃白饭。我娘说过,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食物。”说完他转身看着凤歌道:“姐姐,我没有家人,也无家可归,若姐姐让我留下,我愿意一辈子给姐姐做牛做马。”
实在没办法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嘴中说出。
要吃过多少苦头的孩子,才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种话。
心微微的疼着,她想起初入青山派时的自己和凤离。
那年她八岁,和眼前的顾长平一般大。
被孟世德带上青山派时,起初直接将她丢给了孟夫人,让她学着做事,做一个粗使丫头。
那时的她,若非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天赋,她的命运,恐怕和青山派中那些可怜的婢女一般无二。
弟弟也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要么夭折,要么一生都给人做牛做马。
猛然回神,她红着眼眶看向顾长平,凝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字字道:“我不需要做牛做马的仆人,我只需要认真努力的弟弟。”
顾长平愣了一下,勿又变得惊讶,接着是惊喜。
“姐,姐姐,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歌柔柔一笑,声音很淡,却很认真。
“我说,我不需要一个会做杂事的仆人,我只需要一个弟弟,认真学习,努力生活的好弟弟。”
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迅速的聚起水雾,一颗颗泪珠从眼眶里落下,双肩不停抖着,张了几回嘴,却除哽咽声,什么都没说出来。
凤歌起身,用身上的被子包住他,隔着被子搂着他,轻拍着他的背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就留在这里,读书,认字,做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他怎能说不好,怎会说不好。
从出生起就没有爹,与娘亲相依为命。
娘亲一直体弱多病,他从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睡过一个好觉。
白天要四处乞讨,晚上要照顾生病的娘。
就算是这样,他从未哭过,从未喊过苦和累。
娘亲没了,他以为他活不成了,也不想活了。
活着太累,太累。
可是现在,他那颗渐渐冷寂的心,又热了起来。
被黑雾遮蔽的暗无天日的前路,突然亮起了一盏灯。
一盏可以带他走出迷雾的明灯。
天渐渐亮起,冷寂的院子活了起来。
一扇扇房门打开,从屋里走出不少人。
顾贞,以及她新买来的两个丫头。
睡在杂物间里的阿莫。
凤歌屋里的顾长平。
顾贞见到阿莫先是一愣,正打算叫喊捉贼时,又瞧见凤歌从屋里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柯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贞冲上前,伸手想要拉住凤歌的手。
凤歌赶忙摆手:“别,别过来,我身上寒气重。”
待走得近了,顾贞方才发觉到她身上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