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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伍文定能文能武,治政秉军都是一把好手,一闻警讯他就立即加固城墙,巩固城防,招收义勇,号召士绅出钱出力。伍汉超在安庆期间,暂领团练守备职,代为训练团练兵,当时已募集训练了五千民壮,于是也全部拉进城去,加入了守城官兵的队伍。

宁王到了安庆城下,一开始想玩上策: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打听到安庆知府伍文定是弘治十二年的进士,恰好他手下的降官里也有一个通判王灵鹤跟伍文定是同科进士,虽说两人彼此并不相熟,总算是有同年之谊,而且此人颇有口才,宁王便对伍文定许以重金厚利、财帛美女,要这南昌府的降官进城劝降。

王灵鹤已经上了贼船,此时反正也没前途可言了,再加上妻子儿女尽在南昌作为人质,便也只得死心塌地为人卖命,进城去劝说同科进士的伍文定。伍同学很客气,奉茶待客极是热情,不料一待问明了来意却立即翻了脸,指着鼻子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王灵鹤也是读过多年圣贤书的人,自知理亏,只得忍气吞声由得他骂,可他想起身回去缴差时,伍文定却不放他走了,一声大喝就叫人把他绑了。王灵鹤叫苦不迭,只得搬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想寻条活路,可这一来却成了自寻死路。

伍文定本想先把他投进大狱的,一听“两国”不由勃然大怒:天下只有一个大明、只有一个皇帝,哪里来的两国?如此死心塌地为反贼卖命的人留来浪费粮食吗?

他一声令人,就叫人把王通判给砍了,然后披挂整齐,和儿子骁骑尉将军伍汉超、安庆守备欧阳海登上城头,把王通判的人头往城下一掷,然后戟指大骂。

宁王朱宸濠眼巴巴的正等着自己王霸之气一振,伍文定捧印开城投降,给南直隶官员们树一个好榜样呢,不想等来的却是一颗人头和痛斥大骂,宁王不禁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宁王见伍文定不吃敬酒,立即喝命攻城。城头马上还以颜色,箭矢火铳、滚木擂石地招呼过来。伍文定力大无穷,能使四石弓,他取过自己的战弓,开弓射向宁王,这一箭竟然大出敌军预料地远远飞入阵中,若非大法师李自然当时就待在宁王身边,及时举剑格架,这一箭就要了宁王性命了,吓得宁王拨马便走。

现如今几天过去了,安庆城仍然固若金汤,宁王把附庸兵、自己的三卫精兵、还有三山五岳的流氓兵轮番派去攻城,而且亲自披甲执盾、手握宝剑站的远远的督战,命令士兵填濠堑,竖云梯,期在必克,然而却始终寸功未立,不得不另寻良方。

刘养正、李士实两位幕僚建议他放弃安庆,绕道攻往南京,只要打下南京,在太祖皇帝的金銮殿上举行登基大典,就能在名义上占据更大的优势,足以镇慑江西等地许多官吏,并使更多官吏臣服。

但是这样做也有风险,安庆是南直隶的南的大门,如今南京已经有备,一旦攻南京不下,又被朝廷大军以安庆为据点,自后劫断退路的话,那就危险了。

另外,如果在他们攻打南京的时候,安庆自后发兵进袭,那就有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宁王的英雄冒险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革命精神明显比不上这两位秀才,所以不待那些武将们反对,他就一口拒绝了。

王僧雨、杨子乔一众大盗建议他分兵两路,陆路继续攻打安庆,水路顺江而下直取南京,这个方法其实还是可行的,因为他的大军实际上近十万,而无论是安庆还是南京,此刻都没有这么多兵马。

其他府道的将领即便得悉宁王谋反了,苦于没有皇命也不敢擅离防地自作主张地赶来剿匪。这样一来,十多万大军攻城时并不能全部派上用场,闲着没事的人只能干吃饭,还不如派出去试试,这样两面用兵,不管哪一路破城,都可以及时给予另一路友军支援。

宁王一听有理,连忙派了二郡主的仪宾李龙和行军副都督大狗子率一队战船攻往南京,却不料如今南京已经有水师驻防,彭鲨鱼老当益壮,上一回憋足了劲儿想打刘七,结果只捞着一些船板,对着采石矶上放了几炮,这一次他可算尝到了肉味。

一通水战,打沉宁王十一艘战舰,宁王二郡主成了寡妇,副都督大狗子成了落水狗,一通狗刨之后被人救上一般苍山船,领着残兵败将扯帆逃回安庆去了,彭鲨鱼狂追数十里,又打沉了两般战船,这才意犹未尽地退了回去。

宁王听闻朝廷水师如此利害,不由暗自心惊,他们也铸有佛郎机炮,可是好武器也得有熟练的士兵去操纵才能发挥它的强大威力,宁王偷铸战炮已经算是大本事了,哪有地方容他偷偷训练炮兵?那些水兵只是临阵磨枪,怎么和久经沙场的朝廷水师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