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预料错误,民团并不是弥勒香军,那么李福达不能行刺、又没有能力调度军队铤而走险,说不定就会放弃这次机会,那么引蛇出洞计划可可能就要功败垂成,如何掌握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做好预警反击,杨凌真是伤透了脑筋。
第二日下午,杨凌和井径驿守军将领骆大人在书房内刚刚敲定了防卫方案,刘大棒槌就急急奔进来抱拳禀道:“国公爷,太原卫指挥张大人求见。”
“张寅?”杨凌心里咚地一跳:他终于来了!
虽说杨凌一门心思要引他上钩,如今这位多次从朝廷重围中逃脱的钦犯,十多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最后居然混到朝廷里做了高官的弥勒教主真的来了,他的心里反而忐忑不安起来。
骆指挥察言观色,还道国公与张寅私交甚笃,彼此的往来不想让自己知道,忙起身告辞道:“国公您忙着,卑职先行告退。”
“喔?好,好!”杨凌惊醒过来,呵呵笑道:“大棒槌,请张指挥到客厅奉茶以待,我送送骆指挥便来。”
骆大人受宠若惊,连连推辞着被杨凌送了出去,俟他一离开院子,杨凌立即赶往后院知会苗逵,让他和那扮做正德的校尉以及其他侍卫预做准备见机行事,自己匆匆拿了套软甲穿在罩袍内,又取了短火铳上好子弹,小心藏于袖中,这才平息了下心情,缓缓向会客厅走去。
李福达的紧张丝毫不逊于杨凌,不过他对引出正德倒是信心十足。
弥勒教吸引了不少富绅豪门入教,聚敛了大量奇珍异宝,其中尽多古物。当今皇帝好音乐、尚武功,这样的一个年轻天子要是听说“焦尾琴”、“孟德剑”这样的宝物面世,绝不会有耐心等到他离去才来鉴赏。
只要正德真的在行辕里,听说了这两件宝物必定出来一见,而杨凌对他弥勒教主的真实身份是一无所知的,在一个朝廷的卫指挥使面前,掩饰必然不够周密。以有备算无备,只要天子出现,那就必定可以看出端倪。
一见杨凌出现,正举杯饮茶的李福达立即放下杯子,拱手笑道:“下官参见国公。”
杨凌目光一扫桌上放着的两个长包裹,微笑道:“呵呵,张大人,劳你久候了。张大人不在本阵守营,何以……?”
张寅赔笑道:“张寅与本国公在京师时便是旧识,此后因戎马倥偬,虽多次有机会相见,都因军务在身,不能详细攀谈。下官今日登门拜访,一则是探望大人,二则是从民间寻到两件稀罕物儿。这些玩赏之物,我们这些在外带兵打仗的人是不感什么兴趣的,下官想着国公爷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必是此道大家,所谓物赠行家,所以携来请国公鉴赏。”
杨凌哈哈一笑道:“过奖过奖,张大人文武全才,可不是一介武夫啊,在你面前,我岂敢自称行家?呵呵,是什么东西,让张大人也夸口称之为稀罕物儿呀?”
张寅自矜地一笑,走到那个比较臃肿的长包裹,里边露出一个长匣,杨凌大袖中握枪的手松开了来,笑道:“原来是一具古琴?”
张寅道:“正是,此琴琴色纯正,更难得的是,此琴出自一位名家呀,不知国公可能猜出这具古琴的来历?”
张寅说着,好像有意展示此琴似的,径自取琴出来置于桌上,然后移椅就坐,十指虚按琴弦,双眼眯起,微一沉吟,捻拨一声,一曲悠扬清和的《风入松》便如清风徐送、入林起涛一般,铮铮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