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杨凌噎了口气,没想到红娘子居然有这种解释法,他不禁哑然失笑。
红娘子一见有点心虚了,她最自卑的就是自己不识字,懂得的道理不多,会被杨凌这个读书人看不起,一见杨凌的表情,她的脸不由腾地一下红了,忸怩地道:“我……我是不是说的不对?”
“对对对,就是这样,”杨凌握住她的手,鼓励道:“那你明白我让你们出兵的意思了?你认为该怎么办?”
红娘子受他鼓励,有了点勇气,说道:“既然赵大钱二孙三这几个人也各怀心思,那就好办了。如果我是周五,我就会先装着本山寨对他们的事一点也不关心。然后悄悄和李四的人马联系,让他们故意示弱于人,叫人家觉着他就是一块肥肉,只要想吃,随时都吞得下。可是先吃下他的人,就可能受到其他两个头领的攻击,那么他们就不必急着吞并这座山寨,转而三人先决出一个胜负,可这三人有弱有强,不一定就敢打的起来。这时候,我再派一支人马,装作反水背叛,逃出我的山寨,混到他们的地盘去,那么这几位大当家一定会想招揽这支人马,如果这支人马接受势力较弱的一方的厚利条件,去投奔他,较弱的一方就有了拼命的本钱,等他们拼的两败俱伤时,我再出动人马一举平定各方,自己就做了绿林山寨的总瓢把子了。”
杨凌听完“啪”地一鼓掌,把大拇指一翘:“高,实在是高!”
他笑吟吟地道:“看来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就是这个意思,你到时先抢掠打砸一番,给他们造成一片混乱,让他们注意到你们的实力。他们正在用人之际,必然不惜重利拉拢你们,你们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他说到这儿直直地瞅着红娘子看着不停,红娘子紧张地看看自己身上,来时特意整理过装扮呀,莫非哪里不妥?
却听杨凌幽幽一叹道:“我最担心的,是你们这支身经百战锤炼的精兵,在草原上必然要经历诸多大战,必定惨烈无比,你……”
红娘子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却故意嗔道:“现在知道替人家担心啦?我孤身闯太行,会见过太行悍匪;在霸州绿林,战胜过无数好汉;这几个月又有哪一天不是出生入死?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杨凌喟然一叹,说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我回去后就会下一道密令,令大同守军,号称杀神的荆佛儿带领他的三千铁骑全部随你出关,他与鞑子正面交过手,不过战阵之上未必有人那么注意他的相貌,再经乔装改扮,蓄起胡须,鞑子看我们汉人,相貌也都差不多,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此外,我手下再拨给你一千精兵,由我的亲兵队长大棒槌率领,反正关外忙于内战,他们对你们现在的实力情形到底如何不甚了解。对了,在草原上女儿家行军打仗多有不便,你还是乔扮成男人,改一个名字吧。就叫……杨英如何?杨莺儿,我家的小莺儿。”
红娘子被他叫的心尖儿都颤了,心花怒放、满心欢喜,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威风凛凛的杨跨虎在杨虎的大寨里就是一头凶神恶煞的母老虎,进了杨凌的家门儿就成了娇滴滴的小莺儿。
人比人,气死人,可见晏子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还是有些道理的,杨虎、杨凌这两方水土不同,那人家姑娘是鲜花儿还是母老虎可就怨不得旁人了。
杨凌稍加整理思路,又道:“你们以马贼的身份出去,就可以以战养战,靠掠夺自给,一旦投靠哪一方,他们也必须得向你们提供给养,可是在他们吸纳你们以前,又恰逢冬季,仅靠掠夺是不够的。九边的大型茶马互市中得胜口、新平、守口、张家口、红山寺堡都有我的……有咱们家的生意,由我岳父韩林在主持经营,现在虽因战乱关口关闭,实际上边军将佐、地方豪强、还有帮会和商人勾结地方官吏,仍在偷偷互市交易,实际上并未断绝联系。至于沈阳卫、辽东卫方面,更是每一个互市口都有我的人,现在是由成二档头管理。到时我会告诉你联络方式,掠夺的马匹、牲畜和奴隶,你可以交给他们代为出手,同时他们会向你提供兵甲、粮食、药物、帐幕和服装,以为供给。另外,蒙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尤其各个部族时分时合,整日征战,许多小部落在死亡线上疲于奔命,什么民族文化传承根本谈不上,民族感并不是那么强,因此如果能招纳吸引,那么等你们站稳了脚就不妨把他们吸收进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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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一件件说着,红娘子不断地点头应着,她本想抽空儿把已经有了杨凌骨肉的事告诉他,可是见他说的认真,一时又找不到机会。对杨凌来说,红娘子出塞是一件大事;对红娘子来说,自己的嫡亲骨肉何尝不是一件大事?反正离出关的日子还早,机会有的是,总得气氛浪漫些,最好是花前月下,含羞吐露,那才有韵味。
杨凌说完了,红娘子姗姗起身,依依不舍地道:“山寨的人还在等我的消息,那……我就先回去了,回头再命人来搬粮食。”
“今天这么早,急啥,来,跟我来。”杨凌跳起身来,拉着她的手,兴冲冲地拐过屏风,绕过花厅,来到一件精致的小卧房。这里应该是一位小姐的闺房,绣床锦榻,十分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