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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上,炮火正酣。

白衣军对城垣轮番进行攻击,士兵们拖着盾车云梯冒着炮火直向城下冲去。南镇抚司镇抚使钱宁、南京镇守太监冯承植均身披甲胄,亲临城头督战,指挥将士拼死还击。

白衣军死伤无数,目前却毫无进展,他们虽然先杀了个回马枪,突然沿黄河返回山东,一路疾行,利用快马快过官方传驿的机会,抢在军情奏报前突袭宿迁,夺得二十余艘大船将大军流过黄河,随即进入江苏地境,避开了陈列在江苏河南边界的大股官兵,奇袭南京城,不料南京城居然早有防备。

新任南京副总兵的周德安,听说白衣军开始向江南一线活动,就在南京城外挖了几道深壕,白衣军奇袭的消息一到,他立即引军出城,以战车、百虎齐奔箭、火铳、轻型火炮和弓弩在最后一道战壕处列车阵迎敌。

杨虎戴着一个黑眼罩,只瞪着一只眼睛杀气腾腾,率领部属一马当先冲了出来,数万白衣军铁骑在后边如同决堤的洪水,向明军阵地翻卷上来,这已是第六次冲锋了。

“轰!轰轰!”南京城头的大炮先轰鸣了,车阵战壕前明军各种武器也是一齐发射,弓弩、轻炮、火铳,火器密集时在这样的近战中远比弓弩更加管用,一排排的白衣军在轰鸣声中倒了下去。

周德安领兵作战确实有一套,他不是被动守城,而是主动出城作战,关守备在城头指挥威力巨大的远程战炮,将开花弹不断倾泻到白衣军中后地带,而把前锋让给周总兵。他们利用大炮尽理隔断白衣军连绵不断的攻势,而冲到前锋的白衣军缺少后续部队增援,又有几道深壕阻碍他们的马队快速突进,只能白白丧命在车阵后的官兵手中。

白衣兵们抱着木板,扛着壕桥,在骑兵掩护下拼命向前突进,意图把战壕变成可供通行的平地,以方便骑兵发挥,后方阵地上,刘六眼看着在悍勇无敌的杨虎亲自指挥下,大片的士卒仍然不断倒下,炮火硝烟弥漫,失主战马四处逃散,攻击阵地上死伤无数,不禁心急如焚。

木云脸色苍白地站在他的旁边,弯着腰不断咳嗽,过了许久才喘息着直起身来,见刘六眉头紧皱,便宽解道:“刘大哥,攻城也罢、抢占这对方占有优势的战壕也罢,肯定是要拿人命填的,我们没有重炮啊。不过官兵善守不善攻,南军尤其怯战,而且战马极少,只要突破这道防线,车阵后的官兵必定溃败。”

刘六叹息道:“我知道啊,只是眼看着这么多兄弟白白送死,我心里憋得慌。”

木云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他扶着马鞍,哈着腰又是一顿咳嗽。这些日子不知患了什么病,总是咳嗽不止,一使大力就心促气喘,这一路上没少请人看,攻陷城镇时还特意找了名医诊治,可惜都无法确诊,开的药没少喝,却全不见效。

木云就是李大礼,一身武艺超凡脱俗不在其兄李大义之下,他冒充猎户混进白衣军,一直只显露粗浅武艺,如今可是弄假成真了,说行功运气、只消力气大了些,就痛得心如刀割。一身大神通施展不了,就连冒充猎户时的武艺也只能施展三四分了。

可是现在白衣军正向南行,逐渐按照圣教规画的一切在走,他虽然武力大弱,却甚得杨虎信任,目前这种局势下他实在走不开去认真求医问药。

以死亡为代价,白衣军终于冲破了一道道战壕,接近最后一道战车排列的阵前了,这样近距离快速近攻,火器装填弹药的速度跟不上了,木云不禁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马上,明军就得溃败了,打金陵足以震动江南半壁,如果跟着逃散的明军士兵直接杀进城去,那就更好玩了。

可是他的笑忽然僵住了,因为明军并没有逃。在他眼中,南军战力本来就弱,而且眼前的明军只是倚仗地利和火器,部队全是步卒,如何退付迫近的骑兵?

骑兵有速度优势,可以反复劫杀,一万铁骑对抗十几万步兵实属平常,楚汉之争时项羽三万铁骑基本上就全歼了刘邦的四十万步卒,这样的战例历史上有的是,这支明军将领是谁?也太愚蠢了吧?

只见明军抛下弓弩火枪返身便退,可是只退了十余丈远,便一哈腰,从地上拾起了早已排放在那里的长枪,江南抗倭时用的毛竹长枪,桐油浸泡、麻绳缠柄、又韧又轻、钢刀难断的两丈四尺长的大毛枪,密密匝匝地返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