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吩咐人上了茶,陪着两位大人品茶闲谈,一尽地主之谊,不一会儿的功夫,太后和皇上的御辇也到了,马永诚搀着皇太后的胳膊,毕恭毕敬地将两人请了进来,杨凌和张鹤龄忙起身见驾,太后问了几句鳞选情形,便到了晴阳阁。
晴阳阁正屋有三间,中以隔扇、屏风分开,梅花献瑞的大屏风前有三张椅子,皇太后居中而坐,皇上和皇后分开左右入坐,然后宫女们给三人每人桌旁都放了笔墨纸砚和写着三个名字的红纸,看起来,这三位也是要打分的。
三个选婚使在左右赐了座位,刚刚坐定。马永成便立在皇后身侧扬声唱道:“宣三位待选者晋见。”
对面以屏风同另一间屋子隔开,三位少年身着淡青色长袍,乌油油的长发皆以布巾束起,自屏风后鱼贯而入,转到屏风正面,头也不敢抬,立即下跪齐道:“草民见达皇上、太后、皇后。”
“抬起头来。”皇太后知道这三人之中将有一个是自己的爱婿,神情倒也和颜悦色,抬了抬手道。三个少年奉了懿旨,又拜了一拜,这才谨身立起,站在那儿目不斜视。
莫看初选时如同一场闹剧,乞丐混混也来凑热闹,可是经过八次筛选,从近万名应征者中最后挑选出来的三个幸运儿倒个个眉目清秀、身材修长,仪容不凡。
张太后扫了一眼,拢拢衣袖,唇边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微微颔首道:“三位卿家果然用了心思,这三位少年看起来都挺顺眼的。”
杨凌、张鹤龄、毕真连忙拱手谢过,正德皇帝也难得正经起来,他瞧了瞧左边那个身材最高的少年,秀美俊逸、唇红齿白,觉得这个配自己的妹子还过得去,便将手一指,问道:“左边这个,叫什么名字?”
杨凌三人对于最终入选者的履历可是背的滚瓜烂熟,杨凌地位最高,又是主选官,他拱拱手正想说话,后边毕真已嗖地一下蹿了过来,哈着腰儿凑到皇上跟前,谄笑道:“皇上,此人叫陈辉,十六岁,去年刚刚中的秀才,文才、人品、长相那是出类拔萃。”
正德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拿起身畔龙纹茶几上的毛笔,正想给这个名字坐上记号,毕真已满脸堆笑地继续道:“说到家世,陈辉就稍逊了些,不过英雄不怕出身低,只因他各方面都比较出色,所以才把他列入名单。”
正德皇帝一愣,脱口问道:“家世?什么家世?”
毕春向太后、皇上和皇后点头哈腰地道:“陈辉的父亲是南城门卖油炸果子的小贩儿,叫陈三元。他的母亲是丈夫死了以后改嫁给陈三元的,两人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陈辉倒也争气,自幼苦读诗书,去年就中了功名。”
正德一笑,晒然道:“朕当是什么事呢,这算什么呀?皇妹嫁的又不是家世!”
不料一旁本来瞧着陈辉连连点头的张太后一听脸色就有点不悦了,她黛眉微蹙,向皇上稍稍倾了倾身子,低声道:“皇上,永福嫁过去,就是他陈家的人了,要拜公婆的,陈辉的父亲是个小商贾倒也罢了,可他的母亲是再蘸之妇。妇人再嫁,有失妇德,公主拜一个不节之妇为婆婆,岂不叫人耻笑?”
正德不以为然,不过好在还有两个人选,便无奈地摞下手中的毛笔,继续打量剩下两个,看了一会儿,他低声道:“母后,您看中间那个怎么样?”
无论家境如何,被选入宫见圣驾的人家,哪怕倾家荡产,也要置办得一套体面衣衫给儿子好好打扮一番,这中间的少年却衣冠朴素、一副忠厚面貌,正德自己轻浮胡闹,给妹妹挑夫婿却希望人家老实厚道,看了此人也觉不错,是以出言相询。
皇后在右侧轻笑道:“皇上尚武,相中的也是高大健壮的少年,这个人面目微黑,身材敦实,倒像个武士,就是不知家世、才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