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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笑道:“你的注解,和文章毫无关系,记的是保宁,刘烈,三千二;保宁,蓝廷瑞、鄢本恕、廖惠,七千四;眉县,彭有道,一千一等等数字,还有苗、彝、藏一些地区。你听说过京城‘黄米白米案’没有?以黄米代表黄金,以白米代表白银,以几斗几升代表多少万两。我要是看到这些东西,还查不出这是各地舛傲不训的一些人物,不知道那些数字是代表他们拥用的兵马人数,这锦衣卫、内厂两个衙门我算是白混了。有了这份疑心,我就不免想起你喜欢游山玩水,欣赏名胜古迹。而那个和你交从甚密的苗家轱轱寨主,他的老家穷乡僻壤,既无古迹名胜,也没有秀丽山川,你去那儿干什么?这一来再查你这些年去过的地方,就不能不让人生疑了。还有你大哥的庄园,他顾不上管,就托你照料,而你以世子的名义向卫所借了两门炮,炮十天半个月才放一次,可火药用量却不小,那些火药哪里去了?四川山地崎岖,不宜用重炮,可这火药用来装备火铳、制造火箭,在山地却是利器。又或者作为样品供人研究,自己制造军用火药,那就更说的通了。”

杨凌自嘲地一笑,道:“于是我这个事后诸葛亮才忽然想起看过,却被我忽略了的许多事来,蜀王一脉,代代贤王,可是蜀王一脉,却并非子孙个个贤明。先献王朱椿之子朱悦燇,曾与谷王合谋造反;朱悦爠曾谋夺嫡世子之位;还有一位被赐死的,原因未曾明示天下,恐怕也不过是为了这个王位。如今,旧事重演了么?”

“呵呵,那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这是天命,我今天也要把它扭转过来,”朱让槿得志意满地道:“小聆子一共教了三个人,我和大哥是主子,只能算半个徒弟,第三个是一个王府侍卫,他才是小聆子真正的弟子,刀法不在我之下。我已派了他带人去狱中处死大哥,永绝后患,父王……没有机会接他出来了。”

杨凌身子一震,骇然道:“你……难道你现在就不怕别人疑心你了?要知道,皇上的诏命还没下来,王爷可以随时收回成命,罢了你的世子之位。”

朱让槿眨眨眼,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人挟持了一个靖清王府的侍卫,带的是他的腰牌,到了狱中,弄出大哥反抗杀人的场面,留下那个靖清王的侍卫尸体,天下人都知道这是靖清郡王不甘心女儿爱辱又被害死,行私刑杀人,我正在王府就任世子之职,并开始行使蜀王权利,我怎么知情?我还要去拜祭一下大哥呢,不管怎么说,那总是我的手足同胞嘛。”

杨凌被他的无耻气的身子发抖,猛地一拂袖子道:“你不怕我已经告诉了蜀王?或者通知了其他官员?”

朱让槿淡淡地道:“你不会那么没有分寸,把王府的案子吵的尽人皆知。昨日你查证我大哥是凶手,不也是径直来见父王?可敢事先告诉别的官员知道?”

“我父王知道了,也是大局已定。大哥死了,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唯一的选择就是将错就错,蜀王一脉的延续在父王眼中,绝对比他儿子的命更重要,他不会让蜀王一脉因绝嗣而撤藩。”

朱让槿目光闪动地道:“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你,不会超过一两个人,而且在你眼中,被逼上绝路的是我,这几个人十有八九全被你带到了王宫来,不会留下退路,我可以杀了你们,昨天刺客可以进宫,今天当然也可以来,不是么?我还可以通知我招揽的人马立刻行动,在你把证据送往京城之前全部改变,让皇帝查不出任何可疑来,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甚至可以……一朝权在手,立即行动,造反夺国。”

杨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摇头道:“疯子、狂妄!就算你随时可以鼓动四川的土司们跟着你造反,你以为出蜀便能直取天下?朝廷大军南北挟击之下,不消十日,就叫你大军瓦解,你最好的出路也是退回四川,据险而守,甚至被朝廷追的步步后退,效法都掌蛮,做边荒野人。”

朱让槿哈哈大笑,兴奋地道:“你真的很有才华,这世上也只有我知道你的才干,跟着我吧,我会重用你,大胆启用你所有的政策,比如说税赋改革、重农兴商、强军练武、兴办新学,在我手下,你可以尽展所长,成为千古名相,治世能臣。怎么样?”

“跟着你?你相信我?”

“我当然信,只要你给我一张绝对可靠的投名状,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投名状?谁的人头?”

“我父王!本来是想让他今日参加了儿子的大礼,明日再因病去世的,提前一天也没关系。”

“禽兽!”

“成者王侯败者贼!后世之人只会盛赞大帝的英明神武,不会称他禽兽。当今皇上的先祖,自燕京起兵,以靖难之名得天下,也曾有人自诩忠臣孝子,这般骂他,结果是割去耳鼻令其食下,复以油锅烹炸。一妻二女充作军妓,长子充军,次子发为官奴,皆虐待致死,死后弃尸喂狗。听说杨大人娇妻美妾,幼子刚生,不想步其后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