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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爱抬头瞧见,连忙对伍文定道:“伍大人先忙着,大人有事唤我,再见,再见!”说着赶紧又施一礼,不待他还礼便一溜烟儿逃了。

伍文定抱着大胡子喘了口粗气,对儿子余悸未消地悄声道:“蛮族土官,不习教化,身为总兵官却不知朝廷礼仪,害得为父险些被人参劾。儿呀,她的官儿大,你和这位土司女官同在钦差身边做事,可苦了你了。”

伍汉超干笑两声道:“呃……不苦,不苦,还行,还行,父亲大人过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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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政使安文涛和按察使陆政一左一右,坐在杨凌身边,推杯换盏,显的甚是亲热。

杨凌不动声色,暗暗观察,发现在场的官员多以这二人为领袖,每有倡议,一呼群喏,虽是酒席宴上劝酒应和,不过也可看出这二人平素在官场上的人脉和威望。

而自山东调来的都指挥使李森,每有言语,肯相和捧场的人就不多了,包括他手下的一些军中将领,看神情和他也不甚亲近,偏生这位爷粗犷豪放,嘻然谈笑,毫不自觉,杨凌不禁暗生隐忧。

这位原山东都指挥使李森,面如重枣,身材高大,确实是位威风凛凛的武将,此人在都指挥使一级的武将中,是少有的不是文官出身,而且仅凭战功和武力才逐步升到如此高位的,算是一位草根阶层诞生的猛将。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杨凌才在兵部提供的众位武将中选中他出任四川都指挥使。

成都府各路官员之中,唯一一个知道杨凌此来的真实目的的,就是此人。杨凌知道官僚体系盘根错关系复杂。军中将领不但各有派系,而且由于身居高位者皆是文官,所以武将大多在京中有文官靠山或与文官某一派系关系密切,同时卫所军由于驻扎当地百余年从不移防换址,所以和地方官府也有极密切的关系。

这一来层层关系纠缠不清,没有派系、没有贵人扶助的将校想出混出头来极为困难。杨凌当初任职神机营,不过才几千人的军营,他又有皇上做靠山,还饱受军中固有势力的排挤,可以想见李森领着几个亲兵到了四川,短时间内能有什么作为。

正常的情形下,他要真正在军队中树立起自己的绝对权威,最少也得两年时间,除非把四川军、政、刑三司首脑一块儿全换了,来场暴风骤雨般的大清洗。

如今看来李森虽然利用职权,名正言顺地对四川各卫所将领来了个大调动,但是仍没有树立起自己的势力范围和威信,如果自己一旦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军队方面十之八九是指望不上了。

杨凌本想宴后单独约见李森,见此情兴不免意兴索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欢饮一阵,杨凌提高嗓门对安文涛道:“蜀王殿下是我大明贤王,先皇在世时,曾多次褒奖,并令天下藩王和皇族以蜀王殿下为表率,克已修身,造福一方。今上对蜀王爷也十分关心。本官出京时,听说蜀王殿下抱恙在身,迁往青羊观中修养了,皇上闻讯甚为牵挂,曾嘱我巡至四川时,一定要代皇上探望王爷病情,不知王爷如今可好些了么?”

藩王非奉旨一律不得与京官结交,这是朝廷制度。杨凌巡视各省,从未拜见过当地皇亲王侯,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他想面见蜀王,不但显得唐突,而且蜀王完全可以避而不见。

今日当着成都府大小官员说出皇上嘱他探望蜀王病情的理由,回头行走于蜀王府,便不致引人非议。而且这么多官员,同蜀王府关系密切的必不在少数,消息传到蜀王耳中,他也就没有理由婉拒了。

安文涛见他问起蜀王,脸上笑容一收,肃然道:“王爷以礼教守西陲,蜀人安乐,日益殷富,离不了王爷之功。王爷病重之后,蜀地百姓为之忧虑,下官等也是焦灼万分,尝代为延请各地名医。只是王爷病情反复,始终未见好转。现在王爷在青羊宫中修身养性、调理病情,病势有所减轻,前日下官去探望时,看到王爷气色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