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此语大有谤誉由他,我行我素的豪迈之气,杨慎见了胸中血气翻腾,扬眉道:“说的好,自求我道,宵小由他,是我太着痕迹了。”
他顿了顿,说道:“在下今晚便修书一封,将我的想法告知家父,得了回信,再禀明大人。”
此事当然和杨廷和大有干系,杨凌也不能勉强他父子不经商量,所以点头应道:“好,那么本官就静候你的佳音了。”
朱玄衣一直笑吟吟地听着二人说话,此时才满面春风的捧杯道:“恭喜杨慎老弟能得到钦差大人赏识,乘风破浪当此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哈哈哈,也恭喜钦差大人得此良材美玉,杨慎老弟如得大人雕琢扶助,成为国之栋梁,那是指日可期,来来来,咱们满饮此杯。”
杨凌也是满心欢喜,举起杯来向众人示意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扶袖亮了亮杯底,显得极是快意。同桌之人有的喝喜酒,有的喝酸醋,不管如何,总之是一齐饮了。
杨凌却不知道,今日这一席话,固然成就了杨慎一世功业,可是大明朝即将新鲜出炉的,巴蜀沃土花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唯一一棵状元苗子,也就这么被他挖走了。
杨凌解决了杨慎,目标又转向朱玄衣,他含笑说道:“朱兄长我一岁,嗳,不要客气。咱们酒席宴上不论官职,只论长幼。朱兄人材出众,丰神如玉,今日谈及朝政见解,卓识远见令人叹服,不知朱兄是何方人氏?呵呵,朱兄呀,你可千万不要学杨慎,又抬出一个大有来头的父亲来,我方才已经被杨老弟吓得酒醒,若再被你一吓,就要跳进湖里捞月亮了。”
杨凌笑语方罢,身后忽地一个声喉圆润的女人声音笑道:“李太白是醉中捞月,杨钦差还未醉便要下水,是什么人灌的迷汤啊?”
杨凌还未转身,王县令已站起身来,躬身道:“见过县主,刘夫人,拓拔小姐、方小姐。”
方才席间杨凌已听李安介绍过,刘夫人是四川布政使司大人新续弦的娇妻,方小姐则是南京吏部四川清吏司郎中方大人的爱女,方大人官不大,可是管着官员政绩考评呢,人事官员自然是人人巴结的主儿。
拓拔嫣然就是他在竹屋中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那位小姐。莫看她是土司之女,在汉官之中可是极受礼遇的。
就像宋小爱率着几千七拼八凑的兵去浙江抗倭,正德皇帝亲自颁旨赐总兵衔,以示皇恩一样,受到传统文化和大明国策影响,全国各地的土司在明朝是极有权势的。尽管平心而论,汉官其实从心底里是瞧不起土司官的,但是出于稳定政局,拉拢民心的需要,朝廷对土司官不但极为礼遇,甚至有些放纵。
此时西方诸国正在开辟殖民地,但是他们只要土地和黄金,投降的土人要么去死要么当奴隶,施政方针极为残酷。而大明对归顺的土人则采用怀柔政策,极为友好,土司权利之大就是五品知府见了都要叩头,礼仪规格直逼王侯。
这几位女士都是大有身份的官宦家眷,再加上杨凌向来没有大男人观念,忙也起身向后望去,只见四位女士自竹搭曲径上行来,头前一位是县主朱盼盼,吨位比较重,她一脚刚踏上竹亭,身后的竹桥便攸地反弹了一下。
方才说话的自然便是这位朱盼盼县主,若只闻其声,听起来也实在像是个美人。李安是主人,喝的已有几分醉意,他抚着胡须缓缓端杯而起,笑望着妻子身后的三女道:“迷汤不用灌,这不是自己来了么?”
当先一人,身着艳绯色绮罗裙裳,姿容十分艳丽,头上发式是已婚妇人,当是那位布政使大人的续弦了。后边两个少女牵手而行,一个高挑,一个娇小,三女步态袅袅,有县主“珠玉在前”,更显得轻盈若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