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成绮韵俏脸一沉,冷酷地道:“如果他们见识了朝廷水师的厉害,肯接受朝廷招安,那么这步伏棋根本就用不上,如果他们不识相,少不得要用点狠辣手段。杨大人心地太过慈悲,读书人嘛,有时候难免婆婆妈妈的,要是他反对,就要乱了咱们的阵脚。杨大人是干大事的人,还是叫他少沾点血腥的好。”
她想了想,又问道:“有关你们东海四大枭雄,水上谋生的人常说‘海狗抱起一只猫,鲨鱼不吃回头草’,这根草的实力如何?”
彭富贵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白小草为人胆小,做起事来前怕狼后怕虎的,不过他的势力也不小,他盘踞在黄尾屿、钓鱼屿(钓鱼岛)、北小岛一带,手中战舰二十余艘,商船近五十艘。他包揽了东南一带番国和大明的珠宝、玉器、香料的走私生意,和琉球、夷洲(台湾)的商人往来密切,说他是个大盗,其实更像个圆滑的商人。由于海狗子和雪猫经常联手欺负他,所以他曾向老夫求援,希望与老夫结盟,不过这小子见风使舵,是个靠不住的人,老夫不愿为了这种人得罪海狗子兄弟,所以一口回绝了,因此才有‘鲨鱼不吃回头草’的说法。现在我的人马由王美人统领,该叫‘美人不吃回头草’啦,哈哈……”
“呵呵……”成绮韵嘴角一翘,笑的有点邪:“胆小、贪利的一方霸王,这样的人诱之以利,吓之以兵,倒不难对付。杨大人似乎对经商极有兴趣,这个人拥有这么多商船,又和诸国关系密切,如果招揽了来,大人一定很开心。老爷子,你用点心,这口‘回头草’就想办法把他吃了吧。”
鲨鱼王彭富贵闷笑着应了,见成绮韵再无旁的吩咐,便拱手道:“二档头,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去安排一下。”
成绮韵点点头,将彭富贵送出门去,坐在桌前把自己的计划又仔细推敲了一遍,这才双眉一扬,喜滋滋地站起身来。沙滩松软,走起来吃力,陪着杨凌走了大半天,脚脖子都酸了,这时处理完公事才觉得疲乏,她回到床前坐下,脱下靴子,除了布袜,揉着晶莹纤美的足踝。
这时门扉“笃笃”地叩了几下,成绮韵以为是侍候她的小丫环,头也不抬地道:“进来,帮我把水端过来。”
进门的人没有说话,径从门边盆架上把水盆端了过来。
成绮韵瞧见眼前一角衣袂,白底高靴、朱红色的官袍,袍袂上一角龙尾,不由吓了一跳,急忙抬头一看,只见杨凌弯腰将水放到她面前,笑吟吟地道:“怎么,脚酸了?”
那双脚脚掌薄薄,肌肤雪嫩,十根玉趾紧紧蜷起,粉薄的脚掌心红嫩红嫩的。杨凌这一哈腰,离那纤美双足离的甚紧,成绮韵不禁寒羞地缩了缩脚,待杨凌起身,才攸地将双脚放入盆中,一边感受着那种体贴的关怀和凉丝丝的舒适,一边问道:“大人怎么来了?”
成绮韵双手按着床沿,那双脚浸在清水中,轻轻地撩拨着水面,显得极尽柔媚。杨凌不便多看,他退回桌旁坐下,目视着成绮韵道:“倭寇上岸侵袭,遇阻则逃回海岛,要攻岛则不能仅以水军为恃,而沿海的卫所,其战力之烂……”
杨凌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道:“今日听了曾守备介绍的情形,我觉得以寇制寇是个办法,毕竟他们之间知根知底,大明水师漫说刚刚成立,就算战力十分了得,可无论水上作战还是陆地作战,永远不是简单的仅靠军队战力那么简单,况且……如果战争旷日持久,朝廷花不起那么多银子,到时我怕开海解禁的政策又有反复。”
他吸了口气,眯起眼睛道:“绮韵,你想想看,如果现在有一万名海盗,我们至少要培养一万名同样战力的士卒来应对,这才一对一,还有军饷、军械以及训练耗费的时间,得需要多少?打起仗来,所花费的伤亡和代价又是多少?还不能保证取胜。如果招安这一万名海盗呢?等于我们拥有一万名水军的同时对方减少了一万名水军,变成了二对零的比数,而且几乎不用花费训练的时间,无论是从花费的军费上、战斗的代价上、胜负把握上,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所以水师这边加紧备战,你那里……我希望能够把大明海盗尽量都争取过来。”
成绮韵目眨异彩,抿嘴笑道:“招安的好处我也晓得,只是没有大人说的这么透澈罢了,呵呵,大人的说法真像一个精打细算的商贾,普陀山的王美人已有意接受朝廷招安了,大人已讨了朝廷招安的圣旨吧?至于其他三支最强大的海盗,卑职正在着人加紧联络,但愿他们识相,也省了咱们的麻烦。”
杨凌听了放下心来,笑道:“好,具体的措施手段,待你有了眉目再告诉我吧,水师战事我不及白指挥使、彭老爷子,我就不去搀和细节、外行充内行了。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吓之以威,以策反招安的手段,你远胜与我,我也不搀和,由得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