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虽然一见面就嗔责不已,便话中掩饰不住体贴之意,高文心听了芳心一甜,浅浅笑道:“大人,他们没对王龙用刑呢。”
“没用刑?没用刑怎么……?”杨凌扭头往墙边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柱上铁镣锁着王龙,左右墙上各插一枝火把,火焰猎猎,映得王龙头顶银光闪闪、纤毫毕现。王龙昂藏八尺的大汉,自大同一路被折磨到京城,瘦得已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十分吓人,现在一头黑发全被剃光了,插满了明晃晃的银针,在上边颤颤巍巍如同刺球一般,就是杨凌也看的心中发麻。
他用异样的目光看了高文心一眼,虽说她是在尽心竭力替自己办事,可是眼见一个女孩子手段如此狠辣,他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高文心已有所觉,嗔怪地瞪他一眼,一边上前麻利地起着银针,一边解释道:“他的身子太弱,已经熬不得刑了,而且这种惑心自眠之术使用的太频繁,已经伤及他的头部,我再不用银针替他疏通血络,这个人就要变成白痴了。”
杨凌这才明白,不禁向她歉然一笑,讪讪问道:“他已招了供么?”
高文心“唔”了一声不置可否,柳彪见人家两人打哑谜,忙解围道:“是,他的供词都抄录在此,大人请看。”
杨凌见王龙犹未醒来,便凑近桌旁,柳彪举近灯烛,杨凌细细看了一遍,放下记录道:“他是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招了,可惜,他所知的这些东西,我们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象他招出的这位照磨官柳大人也已被朝廷挖了出来。这一次,弥勒教在大同,看来是真的被连根拔了。”
杨凌遗憾地摇摇头,忽地想起豹园里的解语羞花,不由双目一亮,说道:“柳彪,等他醒来把弥勒教内的切口暗号统统给我逼问出来,本官有大用!”
柳彪谨声应是,杨凌向高文心一笑道:“辛苦了你,咱们一同下山吧。”
高文心听他相邀,心中甚喜,杨凌着人提她拿了针匣,二人离开内厂,弃了轿马步行下山,众人远远辍在身后,杨凌道:“仙儿今日有些头晕,一会儿你去帮她瞧瞧,此事……”
他目光一转,瞧见高文心原本喜盈盈的俏脸已经冷了下来,一见他望来,高文心急急别过头去,可那一瞬间,杨凌已瞧清她眸中的闪光,不由愕然道:“文心,你怎么了?”
高文心忍不住幽幽地道:“我倒宁愿像以前一样,是杨府的一个侍婢,现在每次去杨府,都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大人你……不是要我做事时,也从不招呼我上门了。”
杨凌听了啼笑皆非,说道:“你这丫头,哪有这样挑刺儿的,你原是府中侍婢,还用我招呼你上门么,你不在杨府还能去哪?现如今,只不过砌了道矮墙,单独划出个别院,阖府上下谁当你是外人了,不但幼娘每日招呼你过来,雪儿玉儿还不是一样?”
高文心扭头看了看他,不服气地道:“那不同,她们和我义结金兰,她们唤我又不是你的意思。”
杨凌翻了翻白眼,无奈地道:“不是我的意思,就算金兰姐妹,你以为就可以随便上门么?”
高文心一怔,美眸中忽地溢出一片惊喜,讷讷地道:“你……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