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怒发冲冠,委曲万分地道:“刘瑾这厮越发混账了,自皇上决定四镇总兵调入京师,饷银由内厂拨付后,刘瑾装疯卖傻,居然曲断圣意,绝了我京营饷营,要我也去找杨大人要银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德略一思忖,就猜到若这话果是刘瑾说的,那也是气话,原京营官兵移驻边疆,饷银还是由户部拨兵部、兵部转拨司礼监,再拨付京营,也就是说,这些人仍在张永控制之下,只是驻地做了调动。
四镇总兵进京,除了行政仍挂靠在五军都督府,其实等同于皇帝私兵,并不受兵部、五军都督府管辖,而是直接效命于皇帝,由杨凌任统帅。所以内厂慨然决定,这些人的饷银由内厂支付,这样一来更加强了四镇总兵同皇帝之间的关系,正德自然高兴,想不到刘瑾看到自己不能插手被四镇总兵的控制,居然捻酸吃醋起来。
正德呵呵笑道:“老刘想是一时气话,京营官兵他司礼监不拨银子谁拨?何况现在司税监已经交回给他同户部掌着,老刘办事还是很认真的……”
他说到这儿,刘瑾已兴冲冲地赶了来。现在虽说和户部共同掌管司税监,毕竟觉得腰杆子硬了,这个内廷首相他干的有滋有味。
刘大夏、马文升离职,京师出现一大块权力空白,许多从属于他们的官员都在逡巡观望,不知该投到谁的门下,万一拜错码头,仕途可是大受影响,刘瑾的心腹手下,松江才子、落第秀才张文冕见举杨入釜,引火烘之的计谋未见效果,便决定改变策略,稳扎稳打,再巩固刘瑾的权力,再势压杨凌,此时将京中各派的权力尽量扰在刘瑾手中就是当务之急了。
可是有杨凌在京,只要这边稍稍一动,他手下的能人谋士岂能不加注意?何况还有张彩、刘宇这些骑墙派,在杨凌和刘瑾之间左摇右摆,委决不下,他们之中也难保不会有人向杨凌透露消息,于是张文冕效仿杨凌,也准备来个调虎离山,用计将杨凌调离京城。
他把这主意透露给刘瑾,刘瑾也觉得不错,只是一时还找不到能把御前第一红人、威武侯、上将军调离京师的大事,所以他密密嘱咐心腹开始搜集各地重要情报,看看是否有机可乘。
刘瑾在家里议的开心,好像大好蓝图已展现眼前,是以一听皇上找他,便开开心心地赶了来。他到了厅外正好听见“老刘办事还是挺认真的”这句赞语,心中十分欢喜,便兴冲冲闯进来,笑道:“老奴参见皇上,一听皇上叫咱,这就马上颠儿颠儿的来了,您……”
他话未说完,张永见他进来,“呀”地一声尖叫,来了个“大鹏展翅”,蹦起一尺来高,狠狠一拳捣来,“砰”地一下正打在他腮帮子上。刘瑾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青了一块,一见是张永打他,而且怒瞪双眼还要来袭,立即一个“猴子摘桃”,握拳反击回去。
两个蟒袍玉带、权势熏天的大太监就在正德面前撕打起来,张永会武,又抢了先机,把刘瑾这一通揍,正德见了大怒,一拍桌子大喝道:“住手!统统住手!成何体统?”
虽说正德自己大多时候也不讲体统,可做臣子下人的却不能不讲,一见正德真的怒了,张永用膝盖在刘瑾小肚子重重一顶,然后爬了起来。
刘瑾眯缝着红肿的眼睛一抓,“嗤啦”一声把袍子扯下一块来,张永见蟒袍被扯坏,有点心疼,照他腿上又是一脚,正德怒道:“张永住手,不许再打了。”
张永回过头来,很委曲地道:“皇上,老奴还没说完呢,老奴去找他理论,他居然在内廷张榜,晓谕禁宫上下卫士,从此不许老奴进宫,老奴是京营统领,护侍着皇上安危,可是在紫禁城竟被他如此侮辱,老奴这脸都丢光了。”
正德见他说的激愤,一边说一边拍的自己的腮帮子“啪啪”直响,也觉得有点过分了,不由瞪了刘瑾一眼,喝道:“都起来,不要打了,这么大岁数了,为了这么点事整天吵架,也怕人看了笑话。”
正德把二人叫起,劝慰一番,二人心中含怒,可是当着正德的面又不敢再表现出来,只是瞪圆了双眼,象斗架公鸡似的互相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