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似乎有点心神不属的样子,闻言忙道:“前些日子蒙天师招待游览苏州,本官因公务繁忙,一直没有回请天师,本想明日请天师赴宴,你我同游西湖,想不到天师却要赶回山去了,唉,本官实在是过意不去呀。”
张天师呵呵笑道:“山水有相逢,你我总有再见之期嘛。大人是国之栋梁,公事要紧。或许有一日大人来到江西,到时请大人到我龙虎山,小道再尽地主之谊。”
高文心站在杨凌身后,听张天师口气,好像来见个面道了别马上就要离开,急得她也顾不上礼仪规矩,站在那儿指指张符宝、再比比杨凌,示意她快对杨凌说出她的相法来。
张符宝已对哥哥说过此事,张天师瞧见高文急的俏脸绯红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他清咳两声,正要胡诌几句宽慰杨凌,杨凌已起身说道:“好好好,如果本官有机会去山西的话,一定去龙虎山造访,这次不能与天师同游西湖的憾事,到时便同游龙虎山作为弥补吧,呵呵呵。”
张天师瞧了一愣:这位杨大人太性急了吧?我还没说走呢,他怎么就要送客了?
张天师哭笑不得地站起来,瞧见高文心在他背后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只好厚着脸皮笑道:“那就好,呃……小道临行还有一言奉告,听说大人误信了一些江湖术士的不实之言,误以为自己寿禄……”
他刚说到这儿,忽地外边一阵喧哗之声,一个番子匆匆跑进来,抱拳施礼道:“禀告厂督大人,门外有一群乱民闯了进来,说大人要将江南赋税增加三成,还说大人借口关税司衙门的银两尽被袁雄贪墨,要重新向行商征收,他们冲进来要找大人理论呢。”
杨凌吃了一惊,他提起袍裾刚刚抢出大厅,院门已被人撞开,穿着各色衣衫的百姓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群情汹汹地大叫道:“原以为他是个好官,想不到比袁雄还要剥皮吸血,我们没法活了,姓杨的在哪里?”
闻讯冲出来的内厂番子见此情形拦在杨凌身前,刷地抽出了明晃晃的佩刀,向涌进院子的百姓喝道:“钦差行辕,擅闯者死!你们这些刁民,不要命了吗?”
还真有不要命的,沸腾的人群中此起彼此的,总有几个挤在人堆后面看不清面目的人大喊大叫,说道:“我们被逼的活不下去了,痛痛快快被砍死,也好过活活饿死,要征税加税就是杨凌那个狗官向皇上进的谗言,杀了他请皇上开恩减税啊!”
杨凌跳着脚儿喝道:“是什么人造谣生事!本官根本不曾说过加税,你们不要被歹人利用了。”
群众暴动的时候,肯信你的话才有鬼,何况人群中还有人不断高喊:“别听他的,他这是想诓走我们,再派军队抓我们,打死这个狗官,法不责众,皇上也不会把江南百姓杀光的。”
说着已有人将砖头石块掷了过来,内厂番子大怒,有人举刀就要砍,杨凌叫道:“不许杀人,这些人分明是被人欺骗裹挟而来,里边有许多女人孩子,杀了人便授人口实了,内厂的人刀不染血,决对不许杀死一人!”
那些百姓一听更是有恃无恐,在有心人的鼓惑下蜂拥而入,院子里近两百名番子全力上前阻拦,可是冲进大院中的何止千人,逼压得他们步步后退,根本阻拦不住。
杨凌跺跺脚,命令几个番子道:“快,护住天师兄妹,保护他们找道路离开,快!”
蜂拥的人群冲破了番子们的阻拦,开始在院子里四处奔跑破坏起来,有人奔向杨凌这边,有人却趁机冲进房去抢劫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