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怜儿缩在他怀中象只小鹌鹑,静了半晌,她忽然吃吃地道:“那我们……我们算不算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鼓足勇气说完这句话,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脸儿发烧地把头埋在他怀里再也不肯出来。杨凌吃了一惊,怔了半晌才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虽耳鬓丝磨却不及与乱,再说……再说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知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让我怎么嫁人?”夜幕遮羞,马怜儿说的“理直气壮”,心儿却怦怦乱跳地道:“不管这次是胜是败,闵大人杀了一个王子,官是升定了,你是他的心腹,又年轻有为,或许再有三两年功夫,就能做到一县的父母官。我……我虽是小吏家的女儿,却也知书答礼,你做了官,是需要一个配得上你的妻子的。”
她说得自惭不已:“我马怜儿一向心高气傲,如今这般毛遂自荐,已是羞煞人了。还要挑拨人家休妻,怎么看都象自己一向最不耻的坏女人,可……可谁无一番私心呀?”
杨凌听她暗示自己停妻再娶,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他直起腰冷冷地道:“马小姐,你从小在塞外长大,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爽朗大方的个性,也不信你会在乎那些愚腐的东西。我今日能为你休她,来日不会为他人休你么?紫霞仙子说的好:‘如果不能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让我做玉皇大帝我也不会开心’,我也是,如果要我舍弃幼娘,给个皇帝我也不做!”
马怜儿被他指责的无地自容,她又愧又羞地道:“那我……我……我甘愿做你的侧室,这样……这样你答应么?”
杨凌怔了怔,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他苦笑道:“怜儿小姐,你何苦糟践了自己?杨凌承受不起你的深情呀。”
马怜儿霍地离开他的怀抱,瞪着他的位置怒道:“你是嫌我不够美丽还是认为我没有妇德?”
杨凌忙道:“怜儿小姐,你很美丽、很可爱,我也相信,你是一个自尊、坚强的女孩儿,你瞧不起那些把女人当玩物的大男人,蔑视他们所谓的夫纲妇德,正是这样,你一旦喜欢上一个人,那更会义无反顾。承蒙青睐,杨凌真的铭感于内。”
“说的好听,我已经宁愿屈居人下了,只因我相信你会真的对我好,为什么你还……在你心中,这世上再也无人比得上幼娘了,是么?”
杨凌慨然道:“你错了,在我心中,幼娘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儿,她不是最美的,也不一定是最可爱的,大千世界,没有看遍所有的风景,谁敢说他见过的就是最美丽的?但是风景你尽可以一处处去品味,挑选最美的那一处作为你的居处,你有能力甚至可以全部占有,但女人不同,爱不只是欣赏和占有,还有对彼此承担的责任,既然彼此相爱,就该信守相携白头的约定。茫茫人海,可爱的女人多的是,难道我见一个爱一个,见到更好的,就抛弃过去的,那我能得到的也只是女人的皮相罢了!如你在鸿雁楼所说,把妻子视同自己的物件,毫无真情实意,凭什么要她真心相待?”
马怜儿静静地停了半晌,忽然吃地一笑道:“秀才公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在下甘拜下风。人家和你开玩笑的,激动个什么劲?”
杨凌一怔,不知她是真的开玩笑还是为自己遮羞,可惜夜色如墨,他没有看到马怜儿眸中闪过的异彩还有她唇边意味深长的笑,那是窥见势在必得的猎物时的微笑。
马怜儿回味着杨凌的话,自己这个从塞外回来的女子真是异类吗?这个秀才才是真的异类,茫茫人海,他可能确实不是最好的一道风景,但却是最适合自己的风景,上天把他送到眼前来,不把他牢牢抓住岂不是罪过,呵~~来日方长,不是么?
过了半晌,她平静了情绪,隐带着笑意学着杨凌刚刚讲过的台词:“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杨兄不如再给我讲一个更精彩点的故事。”
杨凌也无声地笑了:谁说明朝的女人不懂幽默?他振作精神道:“好,我给你讲一个提神的,这个故事叫《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