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无奈地道:“杀人总要有个罪名吧?杨凌自问不曾得罪过贤兄妹,你杀我作什么?”他虽不知这对兄妹为何满脸怒气,但是两人的眼中却没有杀意,所以他甚是笃定。
马怜儿左手一抬,把杨凌的手臂抬高了一些,利刃在喉,杨凌不敢弯腰,疼得闷哼一声,看得韩幼娘十分心疼,可是相公落在人家手里,她现在是动也不敢动了。马怜儿咬着牙冷笑道:“你是帮过我哥哥的忙,可我马家待你难道便薄了?你……你为何欺人如此之甚?”
杨凌奇道:“马小姐,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可以见告么?”
马昂愤懑地道:“我爹过世了,你现在做了本县驿丞是么?你做的好绝,我爹尸骨未寒,你为了讨好何参将和京师来的监军使,就要把我兄妹赶出驿丞署,天下还有你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么?”
马怜儿颤声道:“就算你要我兄妹搬出驿丞署也罢,可是我们刚来此地才一个多月,人生地不熟的,最后只要求在驿丞署借一间房子给家父建个灵堂,都被你手下的人推诿拒绝,人走茶凉,一至于厮,姓杨的,我马怜儿看错了你!”
她想起自己那日在鸿雁楼前一时情动,还曾对杨凌发过“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慨,怎知自己唯一欣赏、喜欢过的男人居然如此天性凉薄,而驿署的人又是那么势利无情,不禁心中一酸。
杨凌呆住了,半晌才叫起撞天屈来:“马兄,怜儿小姐,杨某哪里曾做过这些事情?马伯父死于城上,我也伤心得很,只是今日大军才到,我刚刚接手驿署事务,诸事不明,奔走了一天累得筋疲力尽,本想明日再去吊唁。什么赶你们离开驿署,你看我是那种人么?”
马昂愤懑地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是什么鸟人?”
马怜儿听了却一怔,慢慢放开了杨凌的手,一双明媚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去,一字字问道:“你没有?”
杨凌毫不畏缩地回望着她,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没有!”
望着他那澄澈的目光中所蕴含的真诚,马怜儿信了,她酸楚地笑笑,说道:“人在人情在,或许是那些小吏们狐假虎威了,我兄妹莽撞,打扰贤伉俪了。哥,我们走吧!”
她眼波一垂,黯然神伤地从杨凌身边走过,带起一缕幽香。杨凌不期然想起两人初次相遇时她那神采飞扬的模样。
马怜儿的她父亲原来一直在辽东,马怜儿在那里长大,不但精通马术,而且精晓鞑靼语,性情上她也象鞑靼女人一样爽朗大方,与中原女子大大不同。自相识以来,杨凌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如此软弱无助的神情。
杨凌禁不住心肠一热,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说道:“且慢,蒙马世伯叫我一声贤侄,我也算是他的晚辈,这其中详情我还不晓得,可以告诉我么?”
马怜儿回过头来,秋水似的眸子一扫他的手,杨凌连忙放开,他一时情急,忘了这时代随便抓住人家一个女子的手臂乃是极为失礼的事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因为杨凌和马怜儿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化解了。在马昂仍愤愤不平的目光注视下,马怜儿把事情讲了一遍。原来下午驿署的小吏得了杨凌要他准备几间好房子的吩咐,便去驿署最后一进大院中着人将马大人及马家兄妹的住房给腾了出来,要留给京师来的大官儿住,这小驿从来没来过大人物,最好的房子也就是那几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