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朝恩的马车陡然变重了,马车载着鱼朝恩和他刚发的大财并没有回南明宫,而是不疾不慢地向尚月坊而去,鱼朝恩的私宅就在尚月坊内,这是鱼朝恩的一贯风格,先收钱后办事,若办不成事则退回一半,而今天这价值一百万贯的珠宝黄金,鱼朝恩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退回,这些珠宝黄金,他收下了。
此时,夜间的丝丝凉意终于让头脑极度狂热的鱼朝恩终于有些清醒了,这时他才慢慢地醒悟过来,李琬为什么会想到让自己去杀死李隆基,而且不惜出价值一百万贯珠宝的代价,他其实完全可以不必这样做,他已掌握了大半军权,他只要调兵逼宫,李隆基一样会被迫将皇位传给他,他明明可以这样做,为什么要自己去下手?
鱼朝恩慢慢靠在软垫上,他心中涌起了一种后怕,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李琬的用意,难道是他不想背弑父之名,而借自己的刀杀人。
那么,杀完人后呢?他会怎么对待自己,自己可能会有拥立之功吗?
“停车!”
鱼朝恩一声低喊,马车停了下来,他下了马车,背着手顺着大街慢慢地踱步,夜深人静,大街上没有一个人,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空飘下,将整个成都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鱼朝恩仰起头,任密密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将他心中最后一丝贪婪的欲火也浇灭了,此时他已经完全清醒,以非常手段杀人者,他也必然会被非常手段所杀,这时,鱼朝恩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在后车厢里放着四大箱足以让人发疯的财富,可是在鱼朝恩眼中,那不是财富,那是收买他性命催命符。
这一刻,鱼朝恩眯成一条线的眼中闪烁着一丝阴毒,无毒不丈夫,既然李琬不仁,就休怪他鱼朝恩不义。
……
在成都南城门附近有一个士子聚集的地方,叫做贡院坊,这里是南唐的太学,也是南唐国子监所在地,云集了来自巴蜀、荆襄、吴地的上万名年轻士子。
鱼朝恩的马车在返回了自己的府邸后,还是没有回宫,而是又来到了贡院坊,马车在贡院坊内一座不大的府宅前停了下来,鱼朝恩的随从上前敲了敲门,片刻,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有人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找谁?”
“请转告公子仅,就说内侍监令鱼令公求见。”
“啊!你们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又过了片刻,门开了,只见门内走出一名穿白衣的少年公子,年约二十三四岁,他匆匆上前对鱼朝恩躬身施礼道:“不知令公到来,小子失礼,请令公恕罪!”
“是我不请自来才该道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说吧!”
“鱼令公请!”
这位白衣仅公子便是李亨的第三子新城王李仅了,自从李隆基给李亨写第一封信后没有多久,李亨便把三子李仅派到成都,来探查成都的情况,同时也暗暗拉拢南唐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