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筠脸一红,羞惭万分道:“我识人不明,中了李亨的圈套,现在我已醒悟,正如将军之言,我绝不会去支持一个弑君杀子、不忠不义之人,我现在要去长安县,烦请将军派人护送我一程。”
“说得好!”
长孙全绪爽快地笑道:“张尚书能迷途知返,让人敬佩,李亨的关中军马上就会到来,此地不宜久留,请随我一同去长安县。”
长孙全绪一挥手,数千羽林军护卫着张筠的马车迅速向长安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
天色渐渐地亮了,五万关中军从春明门入城,再一次控制住了万年县,此时皇城的羽林军也撤到了长安县,从咸阳开来的一万安西军也抵达了长安县的延平门外,加上两万千牛卫士兵,三万安西军控制着长安县,与关中军对峙。
形势也并不危急,至少安西军在没有接到李庆安的命令之前,是不会反对李亨登基,他们只注意关中军有没有违反双方协议,越过朱雀大街,而李亨也对关中军下了严令,不准越过朱雀大街一步,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想引发和安西军的冲突。
反对李亨登基的抗议只是在朝官层面上十分激烈,许多住在万年县的官员趁百官上朝的机会逃过了朱雀大街,躲进长安县内,只有李亨的部分死党依然前往大明宫拥戴李亨登基。
含元殿内空空荡荡,李亨头戴冲天冠,身着赤黄袍,腰束玉带,他已经坐上了帝王的宝座,昨天晚上他一夜未睡,按理,他登基之前应先拜祭太庙,征得先祖的同意他才能登基,但太庙却在皇城之内,被另一支忠于长孙全绪的羽林军所控制,他无法前往,便在四更时,偷偷在大明宫内拜祭了先祖。
现在时辰快要到了,而可以容纳万余人的含元殿内只有一百多名朝官,大多是各寺监的中低级职事官,中书省,门下省、御史台以及尚书六部的官员几乎都看不见身影。
李亨目光阴冷地望着下方,他心中的失落之感难以形容,他所梦想的万官朝拜,千国来贺的盛况是看不到了,只有这么一百余人,活像一出闹剧。
李亨已将长孙全绪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正是此人的寻衅滋事,才使他的计划完全被破坏了,本来有上千名朝官将来上朝,现在都被他们逃掉了。
李亨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想到长孙全绪回会来报复,上次的平楼事件,最后竟引发出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大殿上除了一些居心叵测的官员外,其他都是他的监国党人,王珙、房琯、令狐飞、李麟、李俅、达奚珣、张垍……
这个张垍就是张筠的弟弟,李隆基的驸马都尉,官拜太常寺卿,他的到来倒是出乎李亨的意料,但李亨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张党的代表,而他和张筠之间有着很深的矛盾,只要张筠一天在相位上,这个张垍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这个人倒可以好好利用,李亨决定加封他为左相门下侍中。
大殿外传来了一声钟鸣,这是时辰到了,就在这时,一名宦官匆匆上前,附耳对站在李亨旁边的内侍监令李辅国说了几句,李亨看见了,便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