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左面也有,好像是胡人。”
“右面也有!后面也有!”
汗珠从夫蒙灵察的额头上滚了下来,他做过三年的河西节度使,知道河西走廊上有马匪,但那些马匪大多是羌胡,他们是绝不敢打军队的主意,而现在……
“大帅,怎么办?”
“突围,向后突围!”
夫蒙灵察大吼一声,调转马头便向后拼命奔跑,他心中明白,这不是马匪,这是李庆安要对他下手了,如果能赶回健康军的城堡,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三千沙陀人装扮成羌胡,他们仿佛狼群一样从四面八方扑来,杀气席卷大地,黄尘滚滚,铁骑奔腾,护卫夫蒙灵察的金吾卫尽管个个威风凛凛,在京城不可一世,但在狰狞的死神面前,在真正的生死搏杀面前,在沙陀人野狼一般冲击面前,金吾卫骑兵们吓得胆寒心裂,甚至不少人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
夫蒙灵察已经找不到突破的缺口了,他只能杀开一条血路,拼死杀出去,他拔出宝剑大喊:“杀!杀出一条血路!”
霎时间,铁骑扬起的黄尘铺天盖地,遮蔽了阳光,三千沙陀铁骑席卷而来,这三千沙陀精锐骑兵是从一万五千沙陀士兵中挑选,个个精通骑术,彪悍凶狠,每个铁骑的气势皆骇如惊雷,而三千铁骑更是让大地也为之惊惧,他们仿佛三千匹嗜血的野狼,摧枯拉朽般地冲进了金吾卫的队伍中,瞬间人头滚滚落地,残肢断臂漫天飞,惨叫声、哭号声、求饶声,发疯般歇斯底里地尖叫,金吾卫士兵在沙陀人的刀下哀鸣。
朱邪尽忠手执一把三十斤重的金环长刀,他就像一头狼王,那阴毒的目光牢牢盯住夫蒙灵察,夫蒙灵察和四十名骑兵合成一团,在拼死向外突围,他不慌不忙,纵马在四周游荡,但目光始终不离目标,他在等待最好的机会扑上去。
夫蒙灵察身边的士兵不断被杀死,越来越少,只剩下了十几人,这十几人再也无法严密保护夫蒙灵察,他的后背暴露出来,机会来了,朱邪尽忠猛地一催马,战马如箭一般射到夫蒙灵察身后,狠狠一刀劈进了夫蒙灵察那苍老的后背。
夫蒙灵察年老体衰,已经没有力气了,那沙陀人四面八方的叫声和刀光,使他头昏眼花,他知道自己死期已至了,心中充满了悔恨,就在这时,他的后背一阵剧痛,身体仿佛被撕裂了,这一刻,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老妻的规劝。
“你还有三年就退仕,膝下孙儿成群,为什么不在家安享晚年?”
是啊!他为什么不在家安享晚年了,这个答案他永远也想不到了,朱邪尽忠的重刀竟将夫蒙灵察的后背劈成了两半,他猛地一抽刀,反手剁下了夫蒙灵察的人头,拎在手上大喊:“我得手了!”
沙陀人撤退了,霎时间风消云散,奔得无影无踪,草原上一片血污,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血流成了河,濒死的战马躺在地上抽搐挣扎,十几名幸存的金吾卫坐在尸体堆中,有人呆滞,有人大哭,有人狂笑,他们大多被吓傻了。
夫蒙灵察的安西梦便在张掖嘎然而止,他到死也没有能再踏上安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