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玉用指节重重地敲了敲桌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北庭副都护,就算没有军权,军户粮食这些事情你总能管吧!可你居然什么都放弃了,你太让殿下失望了。”
“我实在太累了,我觉得我们可能斗不过他。”
身体的虚弱侵蚀了程千里的意志,他的信心在一天天的丧失,他叹了口气,沮丧地道:“圣上不仅给了他军权,还给了他监察权,甚至连营田使给了他,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他想收拾我还不容易吧!你还有好,有军队可以依凭,我又有什么?”
“话不能这样说,你是庆王殿下的人,是为了庆王的利益而斗,你太多考虑自己了,程都护,你可别忘了,你在庆王面前可是发过毒誓的。”
想到对庆王发过的毒誓,程千里浑身不由打了个冷战,良久,他强打精神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都别做,就耐心地等待朝廷的任命书过来,只要我们也能拿到节度副使,那就完全不怕他了。”
“可是,他不会袖手旁观。”
赵廷玉冷冷一笑道:“他现在正被葛逻禄人和沙陀人的矛盾弄得焦头烂额呢!哪有心思来管我们,春猎结束后,我立刻回西州,你要振作起来,不要再沉溺于酒色了。”
“春猎!”程千里叹了一声,“打打猎其实也不错。”
……
春猎是北庭官方传统的休闲活动,每年的三四月份,春光明媚,北庭骑射高手共聚天山,以行猎来切磋骑射技艺。
猎场在轮台县以南,也就是今天的乌鲁木齐一带,这里是天山北麓,森林茂密,河流众多,草原肥美,生活着众多的野生动物,狼、熊、盘羊、原羚、马鹿、狐狸、鹅喉羚等等,当年李庆安便是在天山的另一边打到了一只黑豹,那张黑豹皮至今还挂在李林甫的外书房中。
中午时分,浩浩荡荡的狩猎队伍出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由于人数众多,狩猎队伍便分为三支,三名都督各带一支队伍,分布在三四百里的漫长猎场上,李庆安的瀚海军带着沙陀和葛逻禄,以及北庭文武高官和庭州三县的健儿,约八百余人,天空猎鹰盘旋,猎犬狂吠、马行如飞,刹那间千骑卷过平岗。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李庆安纵声大笑,他骑一匹雄壮的栗色高昌马,手执火烈弓,飞驰着冲上了一座高岗,后面跟着驰上数百飞骑。
山岗上北风猎猎,一只猎鹰收翅落下,停在他的肩头,李庆安极目远眺,前方是莽莽森林,北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条河流如玉带般的蜿蜒流淌在草原之上,一直流入百里外的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