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画面不更色地说:“陛下是君,臣是臣。君叫臣死臣不敢死,况且受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也是一个臣子应当做的。臣愧不敢当。”
“好一个受君之禄,忠君之事。爱卿且坐。”
王画眼睛瞅了瞅,找了一个末席刚要坐下。没有办法,他现在只是一个昭文馆学士,只能坐在末席。
但过来一个太监,将他牵到上席安座。这个座位仅次于宰相与三省首席大臣以及六部尚书以及一些王爷,而与六部侍郎并齐。王画心中有数了,有可能这次朝中对他新的任命,大约是与六部侍郎并齐的职位。
不过他不会同意的,可还是坦然坐下来再说。
坐了下来,李显向两边太监努嘴示意,上来一群妙龄宫女,为众人舞蹈,只是王画有些愕然,这首舞蹈正是他传授出来的《千手观音》。
一曲舞罢,李显问道:“王爱卿,朕有些不明白。你请的那些乐伎据朕所知,都是从滑州难民中买下来的,然后临时教导她们。当时你与太子正在办事,并没有多少时间教授,可为什么朕感觉为什么朕内教坊的女子表演的却不如她们成功?”
原来不是宫女,而是内教坊的乐伎。
王画起身答道:“陛下,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无论治男,还是治家,或者治器、治舞、治歌、治画,只要有心,最后终会成大器。这首舞蹈所表现的正是人世间的大慈悲之心。虽然臣那些乐伎是临时请来的,但她们身受水灾之苦,因此所表演的舞蹈也好,戏剧也罢,都是受之于肤,发乎于心。”
在这里,他有意地纠正了李显说的买下的这三个字,改成了请来的。
“而内教坊的众位小娘子,虽然舞蹈精良,可没有身受其苦,故不能发于心,所以让人看了感觉少了那份自然,多了那份矫作。就如陛下一样,也受过一些苦难,但如孟子所说,故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望陛下三思。”
李显本来的意思,因为那个剧团表演的节目在洛阳很受欢迎,想请王画将这些女子召回。但没有想到被王画以此进了一回谏,让李显只好将心中的话缩了过去。
但还是有一些直臣,比如宋璟为王画在心中暗自喝彩。
可这时候魏元忠却又发问了,他说道:“你曾经在第一次遇到狄国老时,说过以民为本。也因此,狄国老一直对你垂青。但纵观国老一生,最反对妄自开边。当然也不是你说在血字营中为求军功,不惜挑起边患。可老夫有一事不明白,南方湿热多瘴,但为什么你家那些船队在南方获利颇巨,就连那个逃犯张质与王申两家同样也因为在南方那些岛屿中获得了巨利,才有后来的不法之举?”
“回魏相公,治国与治家一样,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为什么东晋宋齐梁陈,偏居一隅,富足天下,然而最后难逃灭亡的命运?国家疆域越大,调动的资源,比如经济人力军力就会越多,也不会被外族欺侮。如果为了偏安苟且偷安,最后敌人越来越强大,百姓难免受到外族欺凌,而且就是皇族子孙也会受到外族的凌侮。请问王谢堂前燕,现在飞到什么地方了?所以我正在准备制作九州之鼎,一是贺大唐江山社稷开创前人之所没有达到的鼎盛之世,二就重定疆域,让子孙不要丢失这些地方。”
还有一个重要的意义,王画没有说,现在对疆域的概念很模糊,但后人不是这样想了。有了这个九州之鼎,将会子孙争执有争议的地方,作出一个重要的法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