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如同交待遗言的话让江元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心直往下沉。
“我支持不了多久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为师说的是什么。”
看着老人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江元瑶鼻子一酸,这一年来的朝夕相处,她如何看不出老人的异常,只是她习惯地去忽略而已。
“孩子,别难过。我的一缕神念能在幻生石上坚持这么久,老头子已经很满足了,更别提临消散了还收到你这么个徒弟,老头子就算死也瞑目了。”
“太古遗音琴和玉屏箫我已交给你,这两样都是我灵音门的至宝,万望你珍之爱之。这个紫星映月镯也给了你罢,里面全是为师用过的一些旧物。不过当时一路逃亡,损耗了不少宝贝,也没剩下多少东西了,希望你能用得上吧。”
江元瑶接过手镯,只觉得嗓子堵得慌,自己也酸酸的,眼睛跟着红了。虽然她历经两世,可年纪都不大,再加上这一年来学习音攻,老头子不准她感情僵化对什么都麻木,这样修炼音攻没有好处。可以说,江元瑶如今是个感情丰沛的人,爱恨情仇都很明显。只不过对于情绪,她已经习惯了收放自如,轻易不叫外人察觉而已。可在老头面前,她不想掩饰。
“好了,为师就要走了。你也别难过,生死轮回罢了,咱们修道之人应该早就看开才是。本来为师我还想叮嘱你将咱们灵音门发扬光大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兴衰罔替,自有其规律,非一人之力可扭转。而且为师看你也不是那种有大气运的人,你呀,只要保住小命,别让咱们灵音门断了传承就成。要知道,你死了,传承就断了。”处了一年,老人也处出感情了,倒舍不得她背负太多了,“你不会连这点也做不到吧?”
江元瑶脸红了,被她那为老不尊的师傅气的,你说,生死离别的关键,他突然给你来了这么一下,气氛都没了。她也因此收住了泪。
“师傅,你放心吧,徒儿一定努力地活着。”这事若搁别人身上,那是一点难度也没有。江元瑶知道自己的事,她一直以来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保住小命么?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她还得加把劲。
向正阳最后一缕神念也消失了,不大的山洞少了个人,空旷得叫人生寒。江元瑶在山洞逗留了两日,对着向正阳常坐着的方石椅磕了几个头,才朝洞口走去。
她御剑而上,她总觉得她掉下深谷,她爹或者清玄宗一定会派人守在上面的。可是想到如今已经事隔一年了,她又有点不确定。但她还是想碰碰运气,如果西山没人的话,那她就直接回清玄宗。而且还是理直气壮地回去,不知道她最后撒出的那把银针是对着闻人景璃射过去的,应该没有伤及无辜吧?她江元瑶能屈能伸,真伤了无辜的人,她就去道歉,那针上涂的药只是类似麻醉的药,应该死不了人的。若是伤到闻人景璃,哼,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就算是清玄宗,也不敢问她罪,她情急之下的反击,何罪之有?
江元瑶才上到那个山谷,就看到有两名弟子坐在空地上说笑。
那两名弟子见到江元瑶,先大惊,后大喜,然后颠颠地跑过来,“江师姐,你回来了,峰主派我们在这守着有一年了,可把你等到了。”
“你们是赤火峰的弟子?”
“是的师姐,我叫丁六,他叫丁七。”
江元瑶听他们一说是赤火峰的,便觉得两人亲切,“我爹怎么样了?”
丁六答道,“峰主他闭关快一年了。”
“你们也别在这儿守着了,上来,我载你们回去。”江元瑶此时可谓是归心似箭。
“师姐,这是灵谷深处,咱们还是走到外围再飞吧?”丁七劝了一句。
“看我,都忘了。”江元瑶笑笑,“那咱们走吧。”
丁七见她没有不高兴,也放开了些。
三人往灵谷外走去,江元瑶也了解到因为她掉进深谷,她爹已经和闻人景璃撕破脸了,而宗门内各峰主长老的反应丁六丁七也不清楚。江元瑶理解地点点头,他们两个毕竟核心弟子,有些事接触不到很正常。
听丁六说,僵持了几天后,是闻人景璃自己站出来领罚的。
这事看似她爹胜了,其实是他们输了。自己不死,她爹逼迫闻人景璃废去修为这点显得太咄咄逼人,现在宗门内的高层对她爹的印象一定不怎么好。失了人心,以后再想做什么事,怕是难了。
而闻人景璃呢,闻人景璃在此事中真是捞足了好处,要不然,为什么整件事中他闻人景璃的所做所为会被宗门内的弟子知道得如此清楚细致?为了宗门不起内哄,甘愿自我牺牲这么大义凛然,真是好形象呢。舆论几乎都站在了他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