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就站在这个凸起之侧,他连连挥动手臂,厉声喝道:“丙队上二十个人!冲过去!丁队上二十个人递补!”
林中人的方阵被挤压到这程度,已经暴露出了本该处在掩护下的弓箭手。周军生力军从这个凸起猛然冲出搏杀,弓箭手们虽然竭力反抗,但他们肉搏的能力怎都无法和身披铁甲的周军步卒相比。
本来细小的凸起迅速扩张,对应的,便是林中人的又一道阵线濒临溃散。
这些弓箭手也真是英勇,值此生死关头,犹有许多人竭力抵抗。他们手里的弓箭,都是杂七杂八规格不同的货色,有个弓箭手拿的,根本是蒙古人给少年人习练武艺用的小型角弓。
但他一直不后退,直到周军甲士逼近的最后时刻,终于抓住了机会。
他用足力气开弓到极限,射出了最后一箭。
箭矢方出,他已被周军士卒乱枪刺杀。而箭矢落处,张鹏怒骂一声,仰天便倒。
簇拥在张鹏身边的士卒们慌忙去看,却见张鹏的铁兜鍪被细长的鱼骨箭打出个凹槽。冲击力撞得他一下子后仰,差点坐倒在地。
“我还活着!屁事没有!”
人未起身,张鹏已然大喝:“甲队乙队继续向前!派人告诉林三郎和曹定,让他们跟紧了!”
喝声中,他开始觉得额头疼痛,原来那箭簇虽被头盔弹开,但毕竟发箭距离太近,力量很足。头盔侧面一片铁皮被箭簇撕开,内陷的边缘恰好割裂了前额皮肤,伤口不深,却有点长,血开始不断地从眉头流淌下来。
此时前方恶战犹酣,冲出凸起的丙队二十人或者力竭,或者死伤,并未如预料般打散敌人。
张鹏连声暴喝:“丁队立即上!你们傻等着做甚!早上白吃饭了吗!”
对面这些野人确实勇敢,一个个地像是你追我赶要寻死那样,有点像是东北内地的野人女真。
这种由愚昧和野蛮带来的凶狠,曾经是农耕民族最害怕的。
但是,像张鹏这样从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年轻军人,已经摒弃了对野蛮的畏惧。将士们非常确信,这些野蛮人的死毫无价值,正如他们活着也毫无价值。而己方将士们的冲杀,却能给将士们自己和同伴带来美好的未来。
将士们更确信,野蛮人靠的,只是野蛮本身而已,而大周的军队拥有的,却是一个政权、一个国家乃至一个民族所能提供的东西。双方的底气和信心,是完全不一样的,打过了就知道!
丁队将士从张鹏身边跑过,前方的杀声再度剧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