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里牙思再怎么秉承着蒙古人马快刀利的骄傲,也不得不转化成了坐地生利的商贾。而且因为他马快刀利,动辄把不服从的蒙古小部全都驱赶到盐场,日夜不休地服苦役,所以他的盐场产量还真不小,所产盐砖的质量还广受好评。
由盐场的重启开始,也里牙思又陆续做了茶叶和毛毡织物的生意,甚至严禁向草原贩卖的武器,他也能从特殊渠道拿到一些。作为补偿,也里牙思也偶尔传达些消息,比如不久前劫掠屯垦汉民的蒙古人是哪个千户所属,营地在哪个位置。
这类消息传递出去以后不久,对应的蒙古人就会遭定海军出动轻骑,长驱剿灭。此后定海军方面为了表示感谢,答应给也里牙思的货品就会略多些。
生意做得多了,好处也越拿越多,事情随之越来越繁杂,不能见光的交易越来越多。蒙古人们普遍性情粗疏,许多具体的操办漏洞百出。
按照常理,也里牙思该提拔一个汉儿奴隶去负责这个生意。
不管蒙古人怎么蔑视汉人,他们普遍知道,中原的人比草原上的人要精明,部落要想过的舒服就离不开汉人。
可这些生意又不适合张扬,尤其是两边特别机密的利益交换,无论出于什么角度考虑,都绝不能交给寻常的汉儿奴隶去负责。
所以也里牙思按照草原上的习俗,给自己找了一个擅长在生意场上周旋的老婆,便是上京大定府来的李佐命李夫人,让这个女人代表自己去管理生意上的事。
当然,他也没想到之后两年生意不断做大,以至于李夫人有点恃宠而骄了,居然敢逼迫也里牙思去欺瞒大汗留在草原的代理人。
这就太不知轻重了。
也里牙思嘴上答应不向别勒古台的信使交待,心里却乱的很。
他从来都觉得,自己绝对忠于大汗。
某一天大汗从万里之外折返,宣布要再度发动对中原的战争,也里牙思一定立刻响应,而且毫不犹豫地把弯刀砍向自己生意伙伴的头颈,痛饮那些汉儿的鲜血。
现在,虽然大汗还没回来,可是别勒古台那颜和监国公主代表的就是大汗啊?他们该知道一切的,我怎么瞒?就算他们要从我也里牙思手中夺走这块肥肉,我又怎么阻止?
也里牙思是跟随木华黎的五投下探马赤军出身,在此之前则是弘吉剌部的战士,曾经见过孛儿帖可敦的。所以他太了解这几年里草原上的局面了,绝不会高估那些贵人的节操。
瞒是肯定瞒不住的!有些事情,真要到了上头的贵人亲自问起,那就撕破脸了,不好收拾!
他刚下定决心,一个那可儿急步过来,禀报道:「别勒古台那颜的使者在催问,什么时候能见到千户……使者随行百多骑兵都在叫嚷,我们怕是阻不住!」
百多名骑兵不多,可放在也里牙思的大帐附近骤然闹事,可就很难应付了。也里牙思连声道:「急什么?你告诉他,我已经回来了,马上就见!」
嘴里这么说着,也里牙思有些紧张,脸都白了。他在帐里打了几个转,又道:「这事我不说,也瞒不住。终究我是大汗的臣子,手里的一切都是大汗赐予的……我还是说了吧!」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