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郎中这样的良医可不是轻易聘到的。他跟船,主要是为了南下广州,检视当年度的药材,顺便治病罢了。至于寻常的船医么……你们到了庆元府以后,去拜见我家周大官人,说不定能替你们牵线。”
“好,好。”客商笑眯眯的道:“咱们就说寻常船医,一个月聘金多少?”
“每月总要五十贯文吧!”
客商吃了一惊:“铜钱还是会子?”
“当然是铜钱!”
五十贯文可不是小钱。就算往来广州和庆元府,航程不远,加上采办货物的时间三四个月,在郎中身上也得花两百贯以上,还不算药物的开销。若非独占一艘大船货物,进出货款多至十万贯,利润超过货款三成的大海商,当真不舍得供养。
这几个客商都是跑单帮的,走一趟广州图三五百贯利润。以他们的积蓄,便是买船,也买不起大船,更供不起一位船医。
“都说海面上的商行,最数贵行手面阔绰,真是名不虚传。”客商啧啧赞叹,眼中满是遗憾。
陈郎中在船尾有个自己的舱房,他去休息了。
舱口侧上方的吊床上,王二百忽然睁眼。
他脸色还是惨白,显得早年在牢城营里留下的金印愈发明显。他的眼神依旧直愣愣的,有点吓人。
摸了摸包扎厚重的大腿,只觉伤处一阵阵抽搐,痛得厉害。王二百咬牙切齿:“我少了老大一块肉呢!连瘦带肥的一斤肉,切做臊子炒熟了,能下三碗饭。”
这位年轻的船头性子一向古怪,无论想事情的角度,还是说话的方式,都和普通人不同。
边上水手见怪不怪,只小心翼翼地道:“船头,这事可不能怪陈郎中。那些生番的短矛带有剧毒,若不赶紧割去这一圈肉,你方才就死透了。”
“我知道!”
王二百想了想,又道:“这趟行船太过倒霉,不对劲,好像有人在坑咱们。”
“谁?谁在坑咱们?!”聚集在他身边的梢工、部领、碇手数人全都跳了起来。
王二百却没理会他们的问题。
他愣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最后环顾众人。
“各位,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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