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邸报还没能刊发到南朝,否则南朝的丞相史弥远就会看到邸报记载了他腹泻不能上朝,必然要暴跳着驱使部下,到处查访奸细。
而邸报最后两页,通常是最新的院本或杂剧唱词,有时候两页装不下,就得分几期连载。
这些院本、杂剧,大都是益都枢密院那边官方推广的内容,唱词的宣传性很强。
对这些内容,郭宁肯定不会在意。他看邸报,主要看得就是军政动向,另外还有南朝宋国几类大宗物资的价格波动。
大金相比于南朝宋国,一向都是穷鬼,郭宁的周政权即将取代大金,短期内也未必就能发家致富,反倒是因为贸易带来的好处,使得定海军的经济隐约依赖宋国。
至于宋国的经济,老实说,宋国的官吏们好像不太在乎,倒是定海军一边做生意,一边还要顾着宋国境内的物价波动,免得民怨沸腾,引起宋国中枢的过激反应。
所以才有了这样针对南朝的内容,但如果仔细想想,这份邸报里,关于南朝的军政经济、关于临安城里的花边新闻,是不是太多了点?
郭宁忽然“咦”了一声,把簿册转回封面,再度翻看。
盘膝坐在侧面的耶律楚材微笑道:“国公看出什么了?”
郭宁把邸报翻得哗哗作响,看看字体,又看看纸质:“前头几页,讲述的北方政令和讯息,都是一个月前的内容。最后两页的杂剧,我也看过。偏是当间这几页,讲述南方物资价格和临安琐事的内容……是十天前的,还有七八天前的消息?这……这是个假的邸报?”
“一个月前,扬州那边的富商集结人脉,制作了便于他们生意往来的邸报,为了便于在我方境内出售发行,所以偷偷摸摸地照抄了我们的邸报格式和内容,就只在其间,安插了大量便于他们生意往来的内容。这一份,便是录事司重整驿路的时候,从归德府的驿站里收缴来的,前日里刚铺货,每本定价七十文,卖一本,驿卒得五文钱。”
“哈哈,哈哈……”
郭宁饶有兴致地再次翻看两眼:“此等鱼目混珠的法子,倒亏奸商们想得出来。须得遣人通报各处驿站严禁发卖,除非他们换个名头,再给录事司交一笔管理费!”
郭宁低头再看看,哗啦啦翻了两页,注意到其中一行。
定神看去,原来是讲宋国一名官员名叫宣缯的,今日出发去往扬州,任务是代表皇帝,向病死在淮东经略任上的应纯之致祭,另外也慰问驻在扬州的忠义军一部。
应纯之是怎么死的,郭宁远在千里之外,却很清楚。此人年初时煽动中都暴乱,几乎吓到了郭宁的妻子,还差点要了汪世显的命,其余相关的死伤,更是惨重。郭宁早就递过话去,不能让他活。
对于淮东局面来说,应纯之的死活根本无足轻重。但是宋国朝廷对这么一个封疆大吏被杀死,居然能捂着眼睛强行不认,那证明杨妙真在淮东真正站稳脚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