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了晚间,本地官吏们便看出来了,这位赵王完颜洪烈明显是那种行伍出身,满心都是沙场立功的将帅,对具体的政务很不熟悉。
他问了城中仓储所在,只派了自家麾下的精骑前去接管,却并不急于清点物资数量;反倒是对城中留守官兵情形很是在意,将他们的军官叫来查问城防安排。
除此之外,什么往来文书、钱谷簿册,他碰也不碰。
众人陪着他折腾到晚间,待到整座城池的防务都在管控之中,城里新签的射粮军和镇防军也都聚集到了城里军营,等待点集,他一挥手:
“徐州方向战事不明,接下去借重诸位的时候还很多。散了吧,且去安心休息!过几日忙完了,我请诸位喝酒!”
众人松了口气,连道不敢当王爷厚爱,数十人在堂前列了对,行礼告辞。待要离开,却见城里好几处火光冲天。因为风向的缘故,一股烟气滚滚弥漫,正灌入总管府来,郭宁措不及防,被呛了几口,连声咳嗽。
这等火势,绝不是自然生成,一定是有人专门点燃柴草,说不定还洒了油脂助燃!
跟随郭宁入城的部下们无不惊动,个个拔刀在手,做戒备模样。
郭宁自家呛咳过了,暗中也有些吃惊。他侧过身,压低嗓音喝问:“怎就四五个火头一起腾起?老徐,你这做的有点过了!”
徐瑨叹了口气:“国公,我只让人放了一把火,便是总管府后头马厩的这把,还让倪一亲自盯着,莫要让火势蔓延……”
两人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俱都骂了起来。见堂上两位大人物附耳低语,脸色越来越难看,在堂下行礼的好几人偷偷叫一声苦也。
先前官吏们被拘到总管府里查问,这几人担心自家在钱粮簿册上做的手脚露馅,觑得机会让仆役通报家中,赶紧销毁有关的记录。
此时新官上任的消息还没有公开宣布,归德府里寻常百姓传说着真真假假的消息,城中气氛古怪。家里人不知深浅,又唯恐动作不够快,干脆便来了个纵火以绝后患。
这种事情有一家做了,便有两家三家有样学样。
郭宁正要找个由头借题发挥,将这些官吏们也都控制住,所以事前让徐瑨也派人放火,岂料正和这群货色想到一处去了。
顷刻间,归德府里各处都有火光熊熊。百姓们的求救的叫喊声,专门为起火走水示警的铜锣声,人群到处乱跑的嘈杂声全都响起;小半个城池人影憧憧,和夜空中的火光相映。
郭宁立刻调度人手灭火,但他们是外来人,办事难免磕磕绊绊。好在官吏们唯恐火势蔓延,烧了自己家当,都很配合。
郭宁当场整编了两支千人规模的镇防军,又开了库藏,发了赏钱鼓劲。徐瑨亲自带着他们忙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次日清晨,总算把火势压下,城中的躁动也慢慢平息。
倪一从外头回来,向郭宁低声禀报:“以搜查纵火人犯为掩护,又捕拿了三百二十人,都已集中在东面偏院里。因为有人持械反抗,另外杀了百把人。除了两道城墙,入城之前确定的物资储运关键和城防枢纽,都已经在咱们手里了。”
“咱们的人可有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