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两军稍稍接触,我军以箭雨泼洒,金军也有射手还击,但他们射出的箭失,倒有许多是拿着陈旧之物自家打磨出的。估摸着开封府那边徒然聚兵十数万,表面光鲜吓人,其实甚是窘迫。我看,不只是许都统不想打,金人也未必乐意大打……”
听了这通言语,李大东心情一阵懊丧,觉得自家刚才应该坚持作战,随即想到不必再身处战场,又感觉放松许多。
他矜持地笑了笑,低声对赵善湘道:
“许俊的想法,无非是看着缴纳岁币不快,又欺我二人方才到任,缺乏根基。故而刻意避战,想藉着金军南下的势头给我们下马威呢。”
毕竟是翰林学士,确有高明的地方,这个角度找得很好!
赵善湘连连点头,然后愁眉苦脸:“原来如此……许俊是宿将,在淮上各地广有名望。果然与我们为难,接下去的仗,咱们怎么应付?”
李大东沉声道:“开封的金人和中都那边,在山东隔着盘踞在泰山、沂山以西军州的红袄军,两家各不相扰。这种局面已经维持一年多了,明摆着两边都不想正面对上,生出大规模战事。所以此番金人南下劫掠,也未必愿意在淮南闹出多大的动静……”
“真要拿下淮南,便等若绕了个圈和山东的定海军对上了!”“没错!”
李大东示意赵善湘低声些,然后继续道:“我看,他们的力气多半都对着京西路,顶多再加上利州西路的庆元府……那些地方与我们无关,自有赵方和安丙老儿去头疼!他们俱都号称知兵,哪能应付不了?”
“那淮南这边……”
“许俊摆这副臭脸出来,咱们难道真就没人可用了?安庆府那边、真州那边、楚州那边、扬州那边,咱们有的是可用之人!”
“这……”
赵善湘当然知道李大东说的是哪一路兵马。可这路兵马的身份有些特殊的地方,李大东骤然要动用他们,不能不使人稍稍迟疑。
原来,南渡以后,大宋原有的禁军体系崩溃,于是相当重视地方武力的作用,时常授予地方官员自行筹措财源,招募军队的权力。这些官员所募集的镇兵遥隶于枢密院和御前的步军司,实则专由地方上顶着制置使、安抚使、宣抚使等头衔的文官节制调度,什么摧锋军、飞虎军、左翼军,都是其中赫赫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