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散安贞派出探马侦骑看到的,其实是从各处粮仓运输物资到棣州的民伕,而这些民伕在转运完成后,立刻就会折返各自所在的军州。负责运输山东粮秣物资北上的“民伕”,在那时已经全部换成了定海军的精锐将士。
至于此行带队之人该是谁,反倒没什么好犹豫的。
定海军此时控制山东和辽东的大片领地,总兵力大约在七万人上下,其中精锐约有三万。
此行动用的一万五千善战之兵,占了定海军精锐的半数。此行又是在直沽寨海路以外,远距离插手中都局势的另一尝试。其意义之重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
定海军里,深得军心,并有执掌重兵经验的,倒是有好几个,但任谁的勇勐善战,都不能和郭宁相比。而能和中都高官贵胃当面折冲,并在万一之时指挥全军,周旋在金军和蒙古军之间,随时做出关键决定的,本来也只郭宁一人有这资格。
所以,自然得山东宣抚使亲自出马才好。
至于什么为将帅者不宜亲身涉险的道理,那都是从来没经历过大争之世的腐儒之见。当此乱世,定海军上下数万人,谁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如果为将帅者刚有一点成就,就满脑子关心自家安危,这作派和那些女真贵人也没啥区别了,定海军的骄兵悍将断难服膺,那才有分崩离析的危险呢。
好在郭宁绝不是这样的人。
郭宁一向都知道,要做大事就不能惜身。而且他本来就是个身先士卒、不避锋镝的武人,哪怕现在成了宣抚使,他的武人风范也从没有改变。
所以,郭宁也老实不客气地混在了辎重队伍里,一路逶迤而抵良乡。这会儿,他就像一个普通的民伕头目那样,看着一辆辆大车辚辚而过,时不时还抬手吆喝几声。
这举动自然引起几个“民伕”也就是定海军将士的注意,有人往他那个方向看两眼,转回头继续推车,推了几步,揉了揉眼睛,回头再看几眼。
再起步的时候,这名将士满脸发红,眼睛里都要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