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摸了摸悬挂在马鞍边的铁骨朵,
所有人都知道,郭宁是纯粹的武人性格,在日常军务乃至经营内政上头,他愿意集思广益、择善从之,但在关键时刻的决断,郭宁向来独断专行,而且,他给出的决断或许让人出乎意料,却总是最有效的。
所有人都信得过他的决断。
郭宁往府邸里看了看,张阡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不过,听得到他大声问候的声音,貌似今日不止纥石烈桓端在,那个盘踞在盖州的温迪罕青狗也在。
倒是巧了,此行事半功倍。
黄骠马忽然有些激动,开始低头再扬头,发出咴咴的嘶鸣声,四蹄也在不停的刨地。于是铁骨朵上的凸起砸着马鞍的侧面,发出沉闷而有规律的声响。
郭宁的脑海中,正有诸多念头此起彼伏。
随着地位愈来愈高,经验愈来愈丰富,郭宁比原来沉稳了很多,换句话说,他越来越擅长摆出胸有成竹的模样。
真的就只是摆出模样罢了。
他自家知道,大多数时候,他的胸中只有一堆横生的荆棘灌木,并没有哪一根“成竹”好好地摆在那里,等着自己去取。
只不过,随着决断的经历渐多、胜利的记录渐多,他越来越坚信,任何局面总有个解决办法。它真的就藏在荆棘灌木里,只要发狠劲去找,或者把荆棘灌木都砍掉,就总能找出来。
比如这一回,郭宁数日前就下定了决心,不能扔着李云等人不管不顾,更不能坐观辽东的局势变化,指望运气来维护己方的利益。
定海军既然踏足辽东,就一定要有所作为,要敢于在混沌而复杂的局势下主动出击,用自己的主动来引导局势,进而攫取己方该有的东西。
但究竟怎么做,郭宁其实一直没想通。
这几日里,许许多多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旋生旋灭,直到此会儿,张阡都已经进了府邸,纥石烈桓端就在里头,郭宁又一次从头想起。
趁着辽东乱局,攻杀纥石烈桓端和温迪罕青狗两个,拿下盖州和复州,然后和蒲鲜万奴和平相处。这是一个法子。
但放着近在迟尺的山东,转而图谋盖州复州的土地和人民,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定海军要保持在辽东的存在,保障己方的商业利益,有一个合厮罕关用以驻军和驻留船队,足够了。
何况蒲鲜万奴根本不可能在蒙古人的眼皮底下自立,当他的势力被蒙古人倾覆,难道定海军要隔着大海,在复州和盖州与蒙古人纠缠死战?
这法子不行。
第二个法子,则是调动强大兵力,一举摧破蒲鲜万奴的力量,以定海军的武力鲸吞整个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