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阡的脸色倒还平静。他稳稳站着,除了听到身周将士有太过躁动的,便扭头回看一下,待将士闭嘴,他便收回眼神,此外没有半点多余动作。
这个年轻的都将,本也是军队里有名的轻躁人物。上回他因为御下不严的事情被郭宁处罚,然后被调到辽东来,看现在的模样,虽只过了十来天,却好像颇经了些锤炼,人有些变化,至少,沉得住气了。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刚才也已经向李将军你禀报过,如果你想不清楚,我就再说一遍!”
张阡沉声道:“李判官和我们失去联络,是四天前的事情,我们派了精干人手飞骑打探,确认他的去向,用了三天。几名骑士冒着厮杀的风险,三日里往返路程五百里,还要追踪问迹,十分辛苦,便是那几位!我已经答应了,要替他们请功。”
他指了指身后数名士卒。士卒们顿时抬头挺胸。
张阡继续道:“至于李判官的下落,目前也大致推定,是往咸平府方向,有沿途散落的布匹和零碎小物件为证,那明显是李判官一行人故意留下的,不会有假。”
“东西呢?”李霆喝问。
“已经叫人立即取来,李将军你再等片刻,就能检视。”
李霆迟疑了一下,微微颔首:“咸平府那边,又怎么说?”
“前日里,东北宣抚使蒲鲜万奴发来急报,说契丹人耶律留哥起兵十万,攻打咸平,声势震天动地,恳请复州、盖州等地的兵马急速支援。我方兵微将寡,不能随意牵扯进辽东乱局。所以,我将此事告知了复州都统纥石烈桓端,并给他的部下千户兀颜钵辖送了厚礼。”
“兀颜钵辖?这人是什么来路?有什么要紧?”
“契丹人耶律留哥造反以后,定都广宁府,随即东京辽阳府毁于兵灾。到此时,控扼契丹叛军的两个重镇,西为大定府,东为咸平府。一旦咸平府有失,耶律留哥便如勐虎出柙,纵横整个东北内地。所以,纥石烈桓端已经紧急调集本部兵马,支援咸平府。兀颜钵辖便是复州援军的主将,我们这边如果有人能抵达咸平府,查问李判官的下落,那一定是兀颜钵辖所部。”
李霆并不言语。
张阡又道:“我们自家也做了准备,有两百将士留守合厮罕关,并将这些时日招募的野女真尽数集结,紧急增设城防设施。另外,已经点起精兵三百,马匹五百,并及粮秣军资,作后继应变的准备。李将军入来的时候,我正与人商议北上路线,与我商议的,便是预备随时行动的六名中尉,十二名队正……其中有三人,挨了你李将军的拳脚。”
“嘿!“李霆点了点头。
“我的应对,大致是按照军校中讲述的规程,并不敢逾矩,但也没有懈怠。这些情况,我们也已经写了详细军报,令快船渡海,急报来州。当然,因为逆风的关系,渡海需要五日……想来,信使与李将军你错过了,但这并不代表辽东的镇防将士无能,或者我张阡有意拖延。”
张阡一口气说到这里,喘了两口粗气,显然他被李霆忽然闯进来大闹,心里已经怒极,只不过顾忌军法,强压着罢了。
李霆思忖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