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者迭儿却猛地抓住了部下的肩膀:“不能退!”
“什么?”
者迭儿张了张嘴。
他想说,如果退出营垒以外,就等于过去两天的战斗白打了。为了这个营垒战死了那么多人,却在自己手里轻易放弃,四王子拖雷会怎么想?其他的千夫长们会怎么想?
他还想说,四王子率领主力,正要在胶水沿线阻击定海军主力,如果这时候咱们控制不住海仓镇,会不会使得四王子腹背受敌?四王子会不会不高兴?
他又想说,整个千户已经分散到营垒各处,好几百骑分成了小队,在里头到处追逐屠杀呢,如果轻易退出营垒,难道要将同伴们弃置不顾?
但这几个想法,都没来得及说。
从部下惊恐的眼睛里,者迭儿看到了铁甲骑兵如洪流奔涌,以不可阻挡的姿态直冲过来。他转回身,看到了钢铁,看到了密林般的枪矛、铁墙般的甲胄,还有像怪兽般喷着气息冲刺的高头大马,
从各处汇拢的蒙古,无须者迭儿的指挥,各自张弓搭箭,不停的抛射。于是天空亮了又黯,每一次黯淡,都是数百支箭矢飞向天空,再坠落下来。
但洪流滔滔,仿佛全然不受阻碍。
有两个十夫长,眼看情况不妙,厉声呼喝着,带领部下前出阻挡。
两人都是者迭儿部下屈指可数的勇士,靠娴熟的马术和杀戮的技巧,立下过许多功勋。
但这些铁甲骑兵全都穿着厚实的甲胄,戴着铁盔和铁制的顿项,甚至包括护胫,护肩也都是铁的。他们一个个都像是铁罐子一样,防护密不透风。蒙古骑士的弯刀在这种铁甲面前,只一击就被迸断,只有铁锤铁棍之类的重武器才能发挥效果。
两军对冲的时候,又哪里来得及换用武器呢?
他们就像是海潮中的小小浪花,稍稍激起一点涟漪,就消失无踪,再也看不到了。
近了,更近了。
怎么办?怎么对付他们?
箭矢落下,阻止不了;持刀枪去厮杀,也阻止不了。当他们愈来愈逼近,者迭儿忽然感觉到了久违的恐惧。他身边的蒙古骑手们,也都在狂呼大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解心中的恐惧。
蒙古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生长在草原上,从会走路时就开始学习骑马,还没学会说话,就开始跟着兄长纵骑追猎。正因为如此,他们对骑兵的力量有着特殊的感受。
他们能感觉到,眼前这股洪流具备何等强悍的力量。
这力量之大,已经超过了他们能抵抗的范围……抵抗也没有意义。凡是阻遏在这股洪流面前的一切,瞬间就会被撕成粉碎!
者迭儿纵声狂呼:“迎上去!”
与蒙古人的高呼乱吼相反,随着骑队接近营门,铁浮图骑士们变得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