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一狞笑一声,高声喝道:“斩!”
随着他的呼喊,身边数人一齐冲前,举起重刀利斧,猛往下砍。
这些少年傔从,都是和倪一关系亲密的,也都似倪一一般,酷爱打熬力气,使用重型武器厮杀。
瞬间七八柄大刀大斧搂头盖脸,从左中右三路同时劈来。那蒙古人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招架?他只能全力挥刀,试图杀一个够本,手中环刀砍在倪一脖颈处的金属顿项,却立时迸断,而长刀大斧同时落在他的马上和身上!
战马的粗壮脖颈被一斧子砍开。战马嘶鸣前仆,浓稠的马血漫天喷溅。
那蒙古骑士的右臂、左臂、右腿齐断,肢体腾空飞起。他的面门更是正中一斧,锋刃从脑袋到脖颈,一直落到胸前,几乎把整个人劈成了两半。巨大的伤口中,脏腑哗啦啦地倾泻而出!
人马皆死,但尸体还在前冲,正正地撞上了一名傔从。
数百斤的力量将那傔从砸得连连踉跄,勉强站定,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半跪在地,发出沉重的喘息,慢慢伏倒。这时候根本没人顾得上他,后头的傔从立刻抢上来,继续簇拥成密集队列。
营垒较内侧的营地,大都住着郭宁本部将士的亲眷,修建营房最早。
当然,这营房也不过是用夯土和木头急就章拼凑出的,比当日馈军河营地的房舍还要简陋,但房舍毕竟是房舍,蒙古骑兵可以拽倒撞踏帐篷,却拿这些营房没有办法,他们杀入营地耀武耀威的同时,队伍却迅速被这些房舍割裂了。
蒙古人继续纵马奔驰,激起漫天的烟尘,烟尘中骑士的身影仿佛鬼神般令人生畏。
而倪一看着这些狰狞身影,却只有杀气冲天。
北疆溃兵里,是人人都和蒙古军有着家族血仇,倪一也不例外。他投入郭宁麾下,便是为了跟随郭宁与蒙古军厮杀,亲手为家人报仇雪恨。
可恨的是,当时河北塘泊间一战,倪一受命高举军旗紧随郭宁,所以他本人名下竟然全无斩获。倪一为此恼怒异常,早就盼着下一次杀敌的机会,这会儿既然吕函有令,他便不客气了!
已经杀了一个,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更多!
阿勒斤赤名声赫赫,但也只是蒙古军的哨骑罢了。如果野战相逢,本军确实难以应付……按照骆慧锋大师的说法,至少要用五倍以上数量的精锐轻骑,才能抗衡。
但现在,他们闯进层层叠叠的营地里了,十成本事,还能用得出几成?
他们再凶猛善战,也是人!是人就杀得死,没什么可怕的!
营地里弥漫的尘土愈发腾起,蒙古人一旦冲入营地,外头便看不清楚战况的细节,只听得有人高喊;有马嘶鸣;有铁甲沉重坠地的声音;有大斧砍中网甲,使得甲环连连迸开的清脆声;有刀斧彼此撞击相格,发出金属摩擦的令人牙酸之响。而上空中,更有箭矢飕飕破空的锐声,时时响起。
擐甲傔从入阵,蒙古骑兵的冲击势头明显一滞。但双方的数量毕竟悬殊,很明显,傔从们并不能一直阻遏他们。
吕函跺了跺脚,向身边余下的傔从们道:“你们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