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园花园内,韩漠与贺学之又对饮一杯,此时的月光更为皎洁,可惜沐浴在这圣洁纯净月光下的人们,却并非每一个都如同月光那么清澈。
“韩漠,你我和平共处,岂不是很好?”放下酒盏,贺学之忽然长叹一声,眼中显出犀利的光芒:“为何要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韩漠不动声色,这个时候,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悠然道:“世伯的意思是什么?什么局面?”
“你在逼我!”贺学之的声音有些冷:“你从走出京城的那一霎那,就准备逼我……孩子,有些游戏,玩不好,会死人的,你何必这样做?”
韩漠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贺学之,淡淡道:“我出京的一霎那,世伯又何曾不在想让我韩漠再也走不出宜春郡?”
贺学之冷冷看着韩漠,并没有说话。
“我一入夕春县,世伯亲热招待,更是主动示好,差点让我以为世伯是真的准备与我和平共处。”韩漠慢条斯理地道:“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世伯对我太好,反而逼着让我去想其中的道理!”
贺学之“哦”了一声,道:“你想到什么?”
“我想到,如果我真的每日里沉迷美色,每日里花天酒地,每日里开仓放粮……等到仓中的粮食放尽,而户部从各地调来的粮食不能按时到达,城外灾民一旦知道他们再也无粮可食,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后果?”韩漠叹道:“那个时候,只要有人稍微挑唆,将责任安在护粮官的身上,我韩漠的好日子只怕就到头了。”瞥了贺学之一眼,淡淡道:“灾民入城,若是城守军抵挡不住……实际上也不可能抵挡住十几万疯狂灾民的冲击,到时候,我们御林军是该杀死他们,还是……被他们杀死?”
贺学之眼角抽动,脸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韩漠,赈灾粮到不了,那是户部的职责,也怪不到你啊。”贺学之提壶斟酒:“百姓怎会怪责到你的头上?”
韩漠叹了口气:“世伯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百姓不会明白。护粮官管粮,没了粮食,百姓只会找护粮官要。如果百姓中间,再混进一些居心叵测之辈,蛊惑人心,将罪责强加在我的头上,我也是无处伸冤啊。饥饿的灾民,比洪水猛兽更为疯狂,他们不可能听我解释……”
贺学之站起身来,背负双手,望着幽静的花园,轻叹道:“韩漠,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韩家有你这样的后辈,很了不起!”
“多谢世伯夸赞!”
“如今你控制了大鸿米仓,那里粮食堆积如山,加上官仓的粮食,足以支撑一段时间。”贺学之缓缓道:“既然这样,你我何不各退一步!”
“如何退?”
“大鸿米店的事情,不必再追究下去了。”贺学之淡淡道:“我们贺家,也不再为难于你。此事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