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坐起来,巧云忙把靠枕顺势给他移向前去,夏浔舒服地枕住,双手轻轻环住茗儿渐已显怀的腰肢,说道:“我呢,就是一个急先锋,这关隘叫我冲破了,打扫战场的事儿,难道还需要我亲自动手么?”
他把下巴搁在茗儿肩头,嗅着发间清香,略略思索了一下,又道:“再者,百官议政,拥立储君各有立场,正常。可是如今尘埃落定,储君就得有个储君的样子,百官也该把心思都放在政事上了,我若这时留在京里,免不了各方吃请,吃坏了我的身子倒没甚么,就怕风头太劲,惹得皇上反感。”
茗儿现在虽不大打听朝政中事,但是对这些道理依旧明白,一听便欣然道:“相公这么想就对了,咱们该做的已经做了,凡事有度,过犹不及。相公虽不能像道衍大师那样超然,却也不必像解缙那样事必躬亲。你是国公,并无常职,你看京里,多少王侯过得逍遥自在?相公也该休息一下才是。”
夏浔点头,感慨地道:“是啊,自从我走出青州,就难得清闲,难为你和谢谢她们独自操持着这个家,却是无怨无悔,如今,咱们也该享受一下自家的天伦之乐才是。我在辽东的时候,有时夜间难寐,偶然回想,却觉得,最清闲、最自在、最快乐、最叫我难忘的,依旧是你我在慈姥山下那段日子……”
夏浔悠然神往地道:“小院、陋室、粗茶、淡饭,可那两个月,才是真的过日子,不需要想那么多事,早上起来,一块儿上山采点竹笋,回来把地翻了,商议一下买点什么菜种,一块儿去赶集,回来后撒种、施肥、浇水、锄草,核计核计,再去山上挖一棵野樱桃树回来,然后就琢磨着吃些什么,一个洗菜切菜,一个炒菜做饭,一天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茗儿回身,握住他的手,甜甜地笑:“嗯!一天没甚么大事,可就是这些繁琐的小事,却是乐在其中,日后回想起来,还真的是那样的生活,才叫人念念不忘!”
茗儿的那双眸子,空灵如清风拂月,夏浔的一双眸子,目光深邃,精芒隐隐,两个人四目相交,目光缠绵,一片宁静中,情深似海。
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种心灵的充实和安静,叫人浑身都流淌着幸福的感觉。
巧云一旁看着,识趣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就要出去。
茗儿感觉到丈夫有些情动,忽地嫣然一笑,说道:“好啦,明日还要启程去乡下呢,妾身要睡下了。”
她这么说,就是不要夏浔陪了,夏浔便站起身道:“好,夫人早些安歇,巧云,侍候夫人安寝。”
“是!”
巧云本来走到门口了,一听吩咐忙又站住,向他福了一礼。
茗儿抻个懒腰,款款走向屏风后面,说道:“不必啦,候着相公回来那阵儿,妾身小憩了片刻,被褥还不曾收起呢。巧云,侍候老爷到你房里睡吧……”
茗儿丢下这句话,就转到屏风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