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尽载大经大法,用以教导皇室子孙们,对他们的品德、学业,都有莫大好处,子孙若能守此,为君处事,便可做一个贤明之君,功莫大焉。故此,俺今日召集各位近臣,望能由杨旭、解缙、道衍三位爱卿牵头,诸位爱卿鼎力相助,编纂一部《文化宝鉴》出来,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不易之法!”
夏浔已经不是刚到大明时候的愣头青了,当然知道这文教之事,在封建时代实际上是最受朝廷重视的事情,奉旨编书,绝不是一件枯燥无聊的事,其利益也绝不仅是名载史册,而是一项实实在在的政治资本、政治权力。从皇上召集的这几个人,就可以看出对此事是如何的重视。
众大臣喜上眉梢,立即纷纷躬身领旨,夏浔随着众人行礼如仪,心中只想:“道衍大师学问精深,不但主持《太祖实录》的编撰,还自撰《道余录》,驳斥北宋二程(程颢、程颐)、南宋朱熹文稿中荒诞不经处共计四十九条,虽是一个出家人,比之当世大儒,才学有过之而无不及。
解缙、杨荣等人都是当朝大学士,博览群书、才华横溢,叫他们参与编书,那也是理所应当。说起来,只有我这辅国公,只有一个秀才身份,还是托了那真杨旭之福,若要我去考,根本考不来的,就算我是个真秀才,在道衍、解缙这等才学之士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何以叫我参与,而且由我牵头?”
夏浔反复想想,终于憬悟:“是了,皇上这是一箭双雕,叫我参与,既是夺我飞龙之权后的一种安抚和补偿,也是借我国公的名份,毕竟较之内阁首辅和僧录司的官位来,还是我这公爵尊荣一些,皇上要编纂了给子孙后代们读的书,自然要特别重视一下。惭愧,这书……我是没本事写的,便挂个名,占些便宜罢了。”
朱棣吩咐之后,众大臣各有异色,朱棣刻意地瞟了夏浔一眼,见他面露沉思之色,不禁欣然一笑,说道:“好了,唤你们来,就为的这件事儿。这事儿由杨旭主持,肆后联络解缙和道衍大师等人,准备编纂就是了。俺这里还有厚厚的一摞奏章要批,你们且各自忙去吧!”
众人听了,连忙向皇帝施礼,欠身退出殿去。
一俟出了谨身殿,解缙便眉飞色舞地向夏浔打招呼,拱手笑道:“国公远赴辽东一年有余,解某心中思念的紧呐。想着国公刚刚回来,与家人亲热团聚要紧,便没有上门叨扰,过几日,少不得邀三五知交,请国公吃几杯酒,一叙别后之情!呵呵!”
内阁大学士杨荣捋了捋胡须,笑吟吟地道:“等国公拟好了章程,只消知会杨某一声便是。我那署衙里,还有几件公文急着处理,现在就不多打扰了。告辞,告辞!”
其他人也向夏浔含笑拱手告辞,只有道衍大师还站在那儿,向夏浔矜持地一笑,说道:“一别经年,国公英朗如昔,可喜可贺。贫僧久坐禅房,钻研佛经佛理,不问世事久矣,想不到还有机会与国公共攘盛举,等国公理出个眉目,差人叫僧录司里告知一声,老僧自到国公府上就教。”
朝堂上,势力的大小与职位的高低,只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保持一致,但是特例哪朝哪代都有,夏浔对道衍可不敢倨傲,连忙还礼道:“大师客气了,杨某才学有限,这事儿还要多多倚重大师和诸位大学士,来日杨某自当到大师方丈处,向大师请教!”
道衍微微一笑,合什道:“告辞!”
夏浔并未注意道衍和解缙这等参与过编撰《太祖实录》的人,前番是为大明先帝立传,如今则是为皇室子孙立言,大同小异,何至于一个喜形于色,一个满面春风,表现得比上一次还高兴。
他还了礼,便也向外走去,心中只道:“编书?几时若叫我参与编撰《永乐大典》,那才是值得参与的文化盛事。据说那《永乐大典》两万多卷,一万多册,数亿文字,俱都是一个字一个字人工誊抄出来的,若要雕版,可不知要刻到几百年后去了,这《永乐大典》也快开始编撰了吧?这是集中国古代文明和文化于大成的一艘宝船,怎生想个法子,让这天底下多几部《永乐大典》的副本才好,免得这等文化瑰宝无端佚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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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一路想着,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侍卫,刚刚踏进大门,迎面便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怒气冲冲地走来,后边跟着苏颖、梓祺和小荻,苏颖红着脸连声唤道:“苏博士请留步,都是小女淘气,妾身一定会好生管教她们的,博士千万不要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