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朝鲜使团已走,没有人到总督府来讨嫌,又兼明日就要赴京,阖府上下一片欢腾,前番大捷这封赏还没下来呢,明摆着,封赏下的越晚,说明皇上越重视,这是要等杨总督到了北京才亲口封赏啊,大家岂能不开心?这样的好日子,夏浔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虽然有人替他挡酒,还是喝高了。
此时又有几位蒙古部落的头领举杯到夏浔面前劝酒,夏浔百般推辞不得,只得满杯饮了。酒意上来,这酒也就不觉辛辣了,感觉就跟喝凉水似的,夏浔情知自己喝高了,可他是今天酒宴的主角,也不能来个无故消失,只得多喝茶水以释酒意。
忽然,夏浔听到一阵大笑,醉眼望去,却是丁宇与几员武将说得痛快,大声谈笑,语惊四座。这一桌武将都是立了战功的,其中尤以丁宇功劳最大。所谓封侯,丁宇也知道这侯爷不是那么容易封的,不过升官进爵那是一定的,几个人互相恭维吹捧,说到兴致上来,这酒喝得就有点疯了。
夏浔看见,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官场得意,更该谨慎才是。这个丁宇没有那些心机,在这儿放荡不羁倒没甚么,怕就怕到了皇上面前乱了规矩,那就殊为不美了。自己这些日子只顾筹备见驾时需要呈报的各种材料,需要请示的各种问题,却忘了这个活宝。
夏浔想了想,便唤过一个侍卫,叫他去知会丁宇一声,少喝些酒,一会儿酒宴散了,去后宅一趟,有事相商。实则就是想着,把他单独唤到后边再嘱咐一番,免得他得意忘形,来日君前失仪,在皇上和上官们面前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与其前程便大大不利。
那侍卫急忙赶去对丁宇说了几句,丁宇听了一抹嘴巴上的酒水,回头瞅瞅夏浔,夏浔点了点头,丁宇便不敢多喝了,只是规规矩矩坐好,大口吃起菜来,夏浔看了欣然点头:“孺子可教,这小子还成!”
到了傍晚,天色已暗,厅堂上掌了灯烛,照得一片通明。
文官们和有些比较老成的武官们已经相继告辞离去了,只剩下一些年轻的将领们兴致勃勃,依旧在行着酒令狂饮,丁宇也在其中,而且此时他俨然已是其中主角了。
夏浔可实在陪不起了,看看剩下的那些武将们已经自发聚到一起,凑成了两三桌,喝得兴致正浓,便也起身自去后面歇息。
因为记着要见丁宇,夏浔没有直接回卧室休息,而是转到了左侧的书房,就在那小榻上小憩片刻。萨那波娃和日拉塔侍候他漱口净手,洁了脸面,给他脱了靴子扶他躺好,又给他盖上薄被,便退出去了。片刻的工夫,乌兰图娅托着托盘儿又款款地走进来。
“大人,厨下调了醒酒汤,小樱扶大人起来。”
乌兰图娅把托盘放在一旁小几上,便上前来搀扶夏浔。
这些时日,小樱只到她那远房叔叔阿木儿家去过几趟,旁的地方并不走动。于是阿木儿也就成了夏浔的重点监控对象。阿木儿每天就是侍弄他那几亩地,抽空还做个木桌木凳什么的,他甚至在去哈达城购买皮褥子和衣衫等生活物品时,还捎带着买了两只老母鸡回来养,看这样子是真打算在这儿好生过日子了。
除此之外,他的举动并不多,与他一同安排在青羊堡的几户牧民与他也时常有些走动,这也正常。骤然到了陌生的地方,同族熟悉之人,本能的就会聚在一起,何况阿木儿在其族中年岁较长,算是比较有威望的长辈,大家有什么事情找他唠叨唠叨实属寻常,而他们与外堡则并无联系。
以致于夏浔都开始怀疑自己对小樱的猜疑,纯属是疑心生暗鬼了。不过随后却有人送来了蒲剌都行踪诡异的消息,这令已经动摇了想法的夏浔重又起了疑心。
他很好奇,如果这位小樱姑娘只是看他位高爵显,又兼年少,有心寄托终身,那倒无妨。可若她另有目的,那就耐人寻味了。是什么人要费尽心机接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