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熙童咳嗽一声,说道:“索南都司,阿卜只阿已经死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不错,人是丁都司杀的,可人是死在你索南都司的中军大帐里,试问,纵然你有心和解,阿鲁台会原谅你么?如果我是你,现在只会担心一件事,如何应对鞑靼的报复!”
亦失哈似笑非笑地道:“杀死鞑靼太师之子,这可是大功一件呐!与鞑靼太师之子私相会晤,却是大罪一桩。如果我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向朝廷解释杀死鞑靼太师之子。说他是来和你会晤时,被丁都司一刀杀了?你固然有罪,丁都司的战功却也不甚荣耀。
不如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比如说……是鞑靼太师阿鲁台之子率兵劫掠兀良哈三卫,三位都司连手却敌,适逢丁都司前来商议军机大事,见此情形奋然拔刀参战,于阵前斩杀了鞑靼太师之子,鞑子仓惶逃窜。如此一来,岂不皆大欢喜?”
两个人一唱一和,哈喇兀歹和南不花听了对视一眼,心道:“这些汉家读书人太坏了!这么看来,还是丁都司可爱一些,毕竟是武人,心眼儿直……”
丁宇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公公和张大人所言,并无虚假。南洋稻米一年三熟,且地少人多,所以粮米是很充足的,部堂大人确实有意从南洋输米,以解兀良哈三卫之匮乏,在粮米问题解决之前,部堂也确实有意向皇上进言,允许兀良哈三卫至大宁一带放牧。”
张熙童双手一摊,说道:“依我看,现在倒不必远离三卫的驻地,跑到大宁去游牧了。”
南不花奇道:“怎么?”
张熙童道:“这还不简单?阿鲁台得知儿子死了,势必不肯甘休。可他儿子死或不死,部堂大人都是不肯甘休的,既然如此,三位都司何不尽起族中精锐,配合部堂大人的十万精兵,把阿鲁台打得丢盔卸甲,元气大伤呢?”
亦失哈道:“如此一来,有三个好处。第一,兀良哈三卫的危机立解;第二,兀良哈和开原附近,鞑靼人的势力急剧缩小,这空旷出来的大片草原,谁去放牧啊?三位是因驻地的草原不够辽阔,才想南下牧马,何不就近扩充了地皮,解决草料问题呢?这第三么……三位立下这等大功,咱们皇上向来是有功必赏的,还能亏待了你们不成?”
哈喇兀歹和南不花大为心动,交头接耳一番,便转向索南进行劝说。
他们虽然气愤,却也知道如果阿卜只阿不死不残,这事在阿鲁台那里或还有回旋的余地,眼下阿卜只阿死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可能再与阿鲁台和解,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更加地抱紧大明的大腿。
他们眼下愤愤然的,只是因为他们都是称霸一方的豪杰,却被人如此左右,心里实在不够爽利。然则,他们眼下还有第二条路走么?
气恼之意渐去,三人恢复了理性。如今之计,也只有死心踏地的绑在大明的战车上,才能保证自己部落的安危了,否则,明廷那边要追究他们与鞑靼暗通款曲的事,阿鲁台这边要报杀子之仇,只应付一方的话,兀良哈三卫还能勉强支撑,可他们绝对承受不了来自两方面的压力。
哈喇兀歹和南不花把这些利害关系一一和索南说明,苦劝不止,索南听了半晌,终于长叹一声,没精打彩地说道:“那么……我们现在该商量些什么呢?”
丁宇精神一振,立即抢着说道:“不如,咱们就先商量商量亦信公公方才所言吧,咱们是如何联手拒敌,如何奋勇厮杀,如何力斩鞑靼太师阿鲁台之子阿卜只阿,你们看怎么样?”
兀良哈三卫首领一听几乎齐齐晕倒:“这位汉人将军的良心,也是大大地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