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晒然道:“礼?礼是个甚么东西,能当饭吃?能当衣穿?还是能当兵使?”
方孝孺勃然大怒,拍案道:“礼者,国之本也。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之所兴,众之所治;礼之所废,众之所乱,你是当朝国公,如此失礼,成何体统?”
李景隆也不恼,笑嘻嘻地拱手道:“妙极,妙极,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景隆受教了。”
方孝孺没想到他肯这么痛快接受自己教训,先是微微一怔,但见一位国公被自己训得认错,却也有些愉快,便把大袖一拂,说道:“罢了!黄御使,请你……”
“慢着!”
李景隆架起二郎腿,得瑟着脚脖子,悠然说道:“我李景隆,原来不知礼,冒犯了黄大人,这儿,给你黄大人陪个不是。”
“啊,啊……”
黄真站在台上,想作揖,酒还满着,举举酒杯,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很是有些尴尬。
李景隆扬声问道:“孝直先生,现在朝中位居何职呀?”
方孝孺现在是文学博士,正五品的官儿,虽是实际上的当朝宰相,大权在握,但是官职还未至人臣。方孝孺拱手道:“承蒙皇上信任,方某如今忝为文学博士,当朝五品。”
“着哇!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之所兴,众之所治;礼之所废,众之所乱,我李景隆受教了。”
李景隆一拍桌子,睨着他冷笑起来:“我李景隆是当朝一品,爵封国公。本国公比你晚来,你大模大样坐在那儿,不见你这五品官儿起身相迎!本官就坐,已经这么久了,不见你这五品官儿上前问候!礼仪何在?请问方博士,这又成何体统呢?”
李景隆越往后说,声音越大,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李景隆不学无术,也不知记得对是不对,如若不对,还请你方大博士指教。依我大明礼制,官员相见,品秩相差越四等者,卑者拜下,尊者坐受,有事则跪白。方大博士,请您以身作则,现在行礼吧!”
徐辉祖恼了,跳将起来道:“李九江,你不要胡闹!”
“胡闹?”
李景隆两眼隐隐泛起厉色,狞笑道:“魏国公,礼者,国之本也。本国公这是在守礼呀,怎么就成了胡闹?”他横了方孝孺一眼,沉声道:“方孝孺,你拜是不拜?你若不拜,礼就是个屁!从此以后,不要口口声声与本国公说甚么礼了!”